俩个人的共同话题当然是路婷婷。
赖樊川十分理解老人家想念孙女的心情,所以将路婷婷的现状详细的汇报给老太太听,当然,报喜不报忧。诸如:扭伤脚踝还骨裂这种;终于长大了,知道追男人了,结果被他一棒打飞这种;就不用汇报了。
路奶奶特别开心,同样跟赖樊川分享了一下路婷婷成长过程中的各种糗事。
“别看她是个丫头,主意正着呢。”老太太想起孙女自作主张,跑去酒吧唱歌赚钱贴补家用,很是感慨,“还好遇见了你,小赖,你就是她的贵人。”
“您别这么说。是她自己够优秀。”赖樊川觉得肩上的责任更重大了。他明明只是她的经纪人好不好!居然会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错觉,也是够了!
赖樊川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路婷婷的场景。
他受人所托,去L市找一个朋友的朋友。双方约在酒吧一条街。他计划是当天去当天回,所以没有订酒店。到的早了,百无聊赖,就四处闲逛。
那是一间叫“旅途者”的音乐酒吧。正午时分,酒吧还没有正式营业。赖樊川从落地窗前经过,就见一个漂亮的小丫头散漫的弹着吉他。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她的脚边,映得她年轻的脸庞熠熠生辉。他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听完才知道,小丫头哼唱的是一段她自己原创的旋律。
那段旋律,承启转折,有主题有副歌,几乎已经是一首成熟的作品。
年轻、漂亮、有天赋,所有的元素加在一起,让赖樊川很是心动。小丫头却是用打量骗子的目光看向他,甚至有些不耐烦。赖樊川只好留了名片给她,并告诉她,如果有想法可以联系上面的号码。
直到半年后,他才接到她的电话。
那段在酒吧里他听到的旋律,补充完整后,几经修改,最后定型,就是路婷婷的首支单曲——《听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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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奶奶平时一个人住,生活还是安排的很丰富多彩的。吃完饭,她和人约好去散步,很好意思的把赖樊川一个人留家里了。
两室一厅只剩下他一个人,赖樊川不禁苦笑起来。
路婷婷的房间,风格很简洁,看上去一目了然,要不是墙面还贴着几张港台明星的旧海报,他完全没看出来这是一个小姑娘的卧室。
他决定给路婷婷打个电话:房子的事总要告诉她一声。
没想到手机无人接听。
赖樊川蹙了蹙眉,耐下性子拨打了小萌的号码。
这一个接的倒是快。
“老大。婷婷姐下午都在房间里。她说你的刀子捅的太厉害了,她要闭关疗伤。晚上我给她带了小香榭的外卖,她吃得挺欢快的。半个小时前我刚从她家里出来。”小萌不等他提问,噼里啪啦倒豆子一样说完了。
“我刚才给她打电话,她手机没人接。”
小萌“啊?”了一声:“那要不我再回去看一眼?”
赖樊川想了想,直接下了指示:“你等五分钟再给她打个电话,如果还是没人接就回去看看吧。”
等待的过程中,赖樊川承认自己有点烦躁。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在房间里晃了两圈,最后在书桌前坐下,随手打开抽屉。没有想象中装满零散的、属于女孩子的小物件,只有一个彩绘的硬盒子,似乎是曾经用来装过糖果的。
他拿起来颠了颠,很轻;又晃一晃,只有轻微的碰撞声。
突然意识到这种行为已经是窥探别人隐私的范畴了,赖樊川顿时尴尬,做贼心虚的环顾四周。几乎同时,他的手机响起,是路婷婷回了电话。
赖樊川随手把盒子放在桌面,摁下接听。
“刚才在厕所而已。”入耳是路婷婷很不耐烦的声音,“你还真查岗啊?”
赖樊川顿了顿,几秒以后,才克制着语气答:“你行动不便,我只是怕你出意外。”
路婷婷一滞,讪讪然了,扭捏着道歉。
赖樊川没打算跟她计较,继续交代:“我在L市,你家里。不许叫!别紧张!听我把话说完。”他简单明了的将事情经过叙述了一遍,然后总结呈词:“总而言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不用胡思乱想。”
她没有吱声。
“怎么了,你是有什么想法?”
“老赖。”她语带犹豫,“我要不要把奶奶接过来?她年纪也大了,我又经常回不去,要是有个意外,她身边连个人都没有。”
赖樊川觉得关键不在于此:“请个保姆吧。不管奶奶留在L市还是去G市。哪怕是在G市,你觉得你有时间照顾她?而且我看奶奶现在的生活很精彩,又是跳舞又是散步,都约了朋友一起的。或许去了G市,会更寂寞。”
真是一针见血。
路婷婷恼羞成怒:“你老是反驳我的意见,太讨厌了。”
“真相总是残酷的。”赖樊川一扯嘴角。站起身,不小心带到了放在桌面的硬盒子,哗啦一声,盒子应声落地,摔成了两半。
掉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简易五线谱入门》。32开。毫无出奇之处。
手机那端,路婷婷吓了一跳,问:“什么声音?”
赖樊川没回答。
他蹲下来,翻开封面,扉页上写着三个字,连在一起是一个名字:韩嘉树。
那不是路婷婷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