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算是传统的人,认为好男儿要有一技傍身,别看祖上是地主,爷爷却是个篾匠,本地特产毛竹,做个筐,编个篮子实在是简单不过,竹凳、竹椅、竹床更是不在话下,只要能用竹子做的东西就没有不会的。小时候还给敖浩做过竹弩,威力相当大,不是现在的玩具枪可以比的。只是也会常常唠叨,都是自己家把母亲给耽误了,也不知道是祖上积了几辈子的德才换来这样一个好儿媳。和村里的其他老人聊天的时候一旦提起儿媳就满是自豪的神色。
山村人都是在地里刨食,可是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却换不来几个钱,正所谓靠山吃山,就连家里养的笨狗都知道这个道理,偶尔都能去叼个兔子回来,就更不要说人了。农闲的时候,山里总是不缺母亲的身影,春笋、杨梅、金银花、茶子、山药、猕猴桃等等这些都是家庭的重要经济来源,可是大山有大山的学问和危险,哪里的杨梅最好吃,哪个地方的金银花开了,土地下的冬笋在哪个位置,看上去相同的草到底哪棵草才是真正的草药,这都是学问。竹林里飙飞的竹叶青,草丛里盘踞的棋盘蛇,横冲直撞的野猪,这样的危险该如何应付?只有懂得大山的人才能得到大山的馈赠。
也正是这样的辛苦、勤劳和智慧撑起了这个家,也许正受到母亲这样的熏陶造就了现在的敖浩。
现年22岁的他高中毕业后就辍学了,年纪不大却已经有多年的工作经验,打7岁就开始“做生意”,虽然是生活所迫,但农村的孩子早当家,更加不用说他这样的单亲家庭,早早的担起家庭的负担也就不足为奇了。小时候上山放牛砍柴,打猎,采野果、挖山菜是他放学后的课外实践,地里的农活更是不能落下。高中开始就在县城里,离家太远,所以只能在寒暑假才能帮得上忙。妹妹到了上高中的年龄,所以品学兼优的他选择了辍学,不想离家太远就去托人考了个民办教师,在村里的小学教书,空闲的时候就去代替母亲摆摊卖菜。
劳动帮他练就了强壮的体魄,小生意却让他学到了精明。
他总是能很果断的做出正确的决定,今天也不例外。
雨一直在下,雷声还很密集,闪电也还在刺破天际。看情况,今天这雨很可能都不会停下了,爷爷这边拖得越久就越可能生病,所以不能再等下去了。他打算和爷爷立刻下山,虽然有些危险,但经过大雨的冲刷,山路反倒不怎么滑了。到了山下就更加的没有问题了,同时通知母亲熬好姜汤,备好衣物和雨衣过来接应。
站在柞树前想好了这些,他就立刻从左边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拨了妈妈的电话。母亲接了电话,也很着急的问是不是淋了雨了,现在在哪里赶紧回来,家里熬好了姜汤。敖浩则把情况告诉母亲,说自己和爷爷在山神庙,但是衣服全都淋湿掉了,怕久了爷爷会生病,所以打算冒雨下山当正要说让母亲带东西过来接应的时候,一道闪电划破了苍穹。
敖浩不会想到右手摩挲的古玉正在融合他的鲜血,他万万没有想到被雷劈过的柞树再次被雷劈中的几率竟然会这么高,也没有去在意自己离这棵被人膜拜的“神”树只有不到三米,更不会留意手机接受信号的时候打雷是多么的危险。
所以在这一切的机缘巧合之下,敖浩见到了有生之年最为惊人的一幕。这道闪电正好打在柞树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这一刻在敖浩的眼中似乎过无比的缓慢,他分明看见蓝白的光像蜗牛在向前爬。又好像过得无比的快速,他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这是一种很矛盾的感觉,仿佛闪电在这一霎那有了生命,它从现有的世界,跳入到了敖浩自己独有的世界,这是一副很难形容的奇景,而且只有他才看见的奇景。
闪电从接触到柞树的地方开始向四周一点点的蔓延,蓝白色刺眼的光芒犹如流水一般流淌,流过树干,流过树枝,流遍大树的全身,终于柞树仿佛是沐浴在了神光之中。光芒越来越亮,越来越亮,最后柞树可能是无法容纳如此之多的闪电,光芒从所有树刺中激射出来,千百万道蓝白的光束在空中交错纵横。这就好比是一枚烟花飞行到高空猛然间盛开,无比的绚烂。
这是多么的美丽而又恐怖的场面啊,要知道闪电的能量是无比巨大的,瞬间能量甚至可以达到百亿千瓦,如此之大的能量通过树上的刺激发出来,这俨然就是千百万道激光啊。
所以敖浩小朋友完全惊呆了,脑海一片空白,无法做任何的思考。
就在此时,原本在空中纵横交错、缓慢延伸的光束齐齐一顿,接着所有的光束都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陡然加速,划了个弯向着敖浩飙射而来。速度是如此之快,如果把之前光束的速度比作走路的话,那现在无疑是开着大奔。
敖浩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全身就已经被电流冲刷了个遍,并且电流在他的体外形成一个光团,把他完全的包在了里面。
这个光团猛然一涨一缩,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雨还在下着,雷还在打着,庙依然还是那个庙,柞树也没有发生任何的变化,爷爷吃惊的看着敖浩刚才站立的地方,只是敖浩却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