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那我先说好消息吧!”凤君邪顿了顿,清了清嗓子说道:“萧亦泽说了,从今天起,丞相府的嫡女孟莜沫由他亲自管教,从礼仪到诗词歌赋,再到琴棋书画,他都会一字不落的让孟莜沫学会。”
孟莜沫一惊,看着凤君邪问道:“这算是什么好消息?”
“你别急着问,先让我把坏消息说完!”凤君邪又清了清嗓子,说道:“萧亦泽又说了,丞相府嫡女孟莜沫如今越发顽劣,所以他勉为其难放下手头事情提前接孟莜沫进太子府居住,待成婚前三日再送回丞相府!”
“什么?”孟莜沫猛地站起,不敢相信的看着凤君邪。
“怎么样?这两个消息劲爆不?”凤君邪一点没看见孟莜沫的气怒,还对着她欠扁的笑着,配上他半边肿胀的脸,真是要多滑稽有滑稽。
“什么破消息?”孟莜沫狠狠驳了一句凤君邪,又道:“你怎么这么窝囊?萧亦泽打你,你怎么不打他?”
“我打了,没打到,他闪的太快了。说到底还是他卑鄙,一点准备都没有给我就打了过来,我打他的时候他都有准备了。”凤君邪一脸的不服气。一瞬后忽然不服气的脸又变成了邪魅笑脸,问向孟莜沫道:“要不我请示皇上,不住行宫了,也搬去太子府住吧!”
孟莜沫看着凤君邪一笑,“好啊,看你能不能搬去太子府。”
凤君邪耸耸肩,见那丫鬟还没有给他拿来碗筷,便直接夺过孟莜沫手上的筷子,夹了一大块鸡肉塞到嘴里,一顿狂嚼。
“凤君邪,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吃鸡肉吗?”孟莜沫忽然笑着问道。
凤君邪一边嚼一边摇头。
孟莜沫又说道:“我要吃尽天下鸡,免得鸡泛滥上位,夺了正妻的位分!”
凤君邪愣了一秒,忽然狂咳起来,嘴里吧啦吐了一地的鸡肉。他神色怪异的看着孟莜沫,等咳嗽平息下来,才问道:“你这什么理由?难不成小妾都是鸡变的?”
“虽然看着不是,但难保证她们上辈子不是。”孟莜沫见筷子别人用了,也不想再吃。
凤君邪看着孟莜沫,咧嘴皮笑肉不笑的笑了笑,将筷子还回去,说道:“那你吃吧,我还是不要吃了。”
“我不吃了,看见你吃,我都饱了!”孟莜沫站起对着太后行了一礼,“太后,我还是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吧。”
“嗯,去吧!”太后拂了拂手。
孟莜沫转身便往外走去,看也不看凤君邪。
凤君邪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笑呵呵的凑上前问道:“小沫,你是不是爱上萧亦泽了?”
“屁话!我会爱上他?啊——”孟莜沫正在回话,转过长廊时忽然撞在一块结实的*上,她差点一个坐蹲。
凤君邪在后面连忙扶住孟莜沫,小声的提醒道:“是萧亦泽。”
孟莜沫揉着脑袋,抬眼看去,只见萧亦泽黑着一张脸看着她,她顿时有种危险的感觉滋生,且没有化去反而越来越浓。
“你怎么在这里?”孟莜沫问道。
“本宫想来消息已经传到你这里了吧?”萧亦泽没有回答,而是声音微冷的问道。
这是他第一次对孟莜沫使用本宫来自称,让孟莜沫忽然之间觉得他们两人的距离好远。
她想了想才点点头。
“既然知道了,就回府收拾东西吧!”萧亦泽说完转身往宫外走去。
“喂,萧亦泽,我还没同意呢!”孟莜沫立即追上去。
“本宫不是来询问你同不同意,本宫是来通知你!”萧亦泽看着孟莜沫冷冷的说道。
孟莜沫此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她咬牙切齿的看着萧亦泽,下定决心般说道:“你派来当眼线的苍雨现在还跪在清云院,你想要她活着还是死了?”
萧亦泽看着孟莜沫眼睛微微眯起,里面黑的如一片一望无际的汪洋,深邃到孟莜沫心里发颤,“她如今和死了没什么区别,本宫这里不要办事不利之人!”话落,大步离去。
孟莜沫低咒,“好狠的心,自己人都这样对待,看来我是要重新考虑了!”
“嗯,的确要重新考虑,天下好男儿多的是,可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凤君邪不知何时站在了孟莜沫身边,也煞有其事的点头说道。
孟莜沫偏头看向凤君邪,“怎么哪里都有你?你阴魂不散吗?”
孟莜沫此时心情很不好,大步往外走去。
出了仁寿宫,转过一个宫闱弯道,就看见一群侍女太监拥簇着一个小轿子迎面走来。
孟莜沫盘算着侍女和太监的人数,心中也了然那应该是皇后的轿辇。她不想惹事,便靠边站着,凤君邪也看见了皇后的轿辇,懒洋洋的拖着身子站在孟莜沫身边。
皇后好似没有看见孟莜沫,太监们抬着轿辇直直从她面前走过进了仁寿宫。
孟莜沫不屑的冷哼一声,又往宫外走去。
凤君邪凑上来,邪笑道:“看你这样子,对你这岳母不怎么喜欢啊!”
孟莜沫撇了一眼凤君邪,不想说话。
“怎么了?还在生萧亦泽的气啊?告诉你,没必要,他那个人,你要是生他的气,还刚好称了他的心呢!”凤君邪一脸的嬉皮笑脸,孟莜沫听见忽然顿住脚步认真的看着凤君邪。
“凤君邪,你跟我什么关系?”孟莜沫没有丝毫情绪的问道,水瞳中竟然有她自己硬生生挤出来的冷漠,看着凤君邪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凤君邪一愣,邪魅的眸光有一瞬间失了笑意,但还是勾着嫣红的唇角,打趣的说道:“你想要什么关系?想要什么关系我都可以给你,只要你不让我跟着萧亦泽对着干就行,他那个人我还是避一避比较好。”
孟莜沫忽然勾唇一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眸光幽冷,好似嘲弄,“凤君邪,你既然跟我没关系就不要老是在我这里指手画脚胡搅蛮缠的!若是有关系你就给我坦白!”
孟莜沫的神色很是认真,好似要透过凤君邪的眼底看到他的心里,想要看清楚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凤君邪看着孟莜沫,邪笑僵住了,他还从未想到有一日会被自己的亲妹妹逼问他们的关系,现在他还真有点骑虎难下。但凤君邪是何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怎么会应付不了这个小丫头?他又嘿嘿笑了笑,说道:“坦白什么?没什么好坦白的,等母皇到了让她给你坦白。”
孟莜沫心下一怔,难不成真的有关系?
她何等聪明,怎么看不出凤君邪的故意推脱隐瞒?还有话语中时不时流露出的微妙感情。那不是好朋友之间的友情,也不是爱人之间的眷恋感情,也不是初识之人之间的试探交往之情,这种微妙的感情,就像亲哥哥对着自己妹妹的呵护维护之情。
孟莜沫想到这,眼睛一眯,认真的看了凤君邪两眼便转身往宫门口走去。
凤君邪摸了摸鼻子,想要跟在孟莜沫身后,却总觉得孟莜沫刚刚转过身子之前的那两眼别有深意,好似洞察了一切,让他心下也害怕是不是哪里出了披露,让孟莜沫知道了他和她的关系?若是知道了,那他可就完了,毕竟他母皇在他临走之际,再三强调不准提前告知孟莜沫的身世。凤君邪谁人都不怕,唯独怕他的母皇,所以他才一直瞒着孟莜沫,不然定会在见第一面就告知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孟莜沫早已不是传言中的孟莜沫,此时的孟莜沫何等聪慧,只要他露出一点点蛛丝马迹,孟莜沫都会顺着这一点点的蛛丝马迹想出事情的原委。
孟莜沫一路走着,思绪也在无止境的翻腾着,脑海里出现了两个身影,一个是江芸,一个是穿着皇服的女子轮廓。
她想着若是她猜的不错,凤君邪是自己的亲哥哥,那么凤倾国女皇就是自己的母亲,而那女皇也是当今月曦国太后的女儿,所以太后也就是她的亲奶奶,而并非是萧亦泽的亲奶奶。
这关系——啧啧啧,孟莜沫心下感叹。
不知道为何,心里竟然已经绕过了刚刚对萧亦泽的不悦,还有点感慨萧亦泽叫了这么多年的皇奶奶,竟然不是自己的亲奶奶。
但是一想到江芸,孟莜沫又难过了起来,在她心里江芸才是让她感觉到母爱的那人,至于什么女皇,她们还没有见过面,没有一丝一毫的情感,所以她还是更愿意接受自己是江芸的女儿。
如此凌乱的关系,孟莜沫头微微犯痛,她揉了揉太阳穴,看着天上的那轮红日,压下心里的混乱思绪,深吸一口气往宫门口走去。
当看见那辆明黄色的马车停在宫门口时,孟莜沫就如没看见般,直接略过往前面的广场上走去。
后面跟随的香莲诧异,但也不敢询问出声。
而凤君邪不知道在何时已经静悄悄的从孟莜沫身边溜走了,等孟莜沫察觉到时早不见了他身影。
萧亦泽坐在马车里等着孟莜沫,当感觉到孟莜沫从身边离去,他抿着唇瓣,没有叫住孟莜沫。
“殿下,孟小姐走了。”马夫小心的提醒。
萧亦泽这才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孟莜沫的背影,眸光淡淡的,但细看还是能看到淡淡的眸子里有一抹道不明说不清的情愫。他又淡淡的说道:“直接回府。”
“是!”马夫领命,马车立即行驶了起来。
不到一会,马车已经超过了孟莜沫,孟莜沫看着那辆明黄色的马车从身边走过,抬起拳头挥了两下,好似示威般又放下,最后还狠狠的瞪了两眼。
马车渐渐远离,孟莜沫只能一路走回,想着早膳没吃多少,现在又要耗费体力,真是要多累有多累,她忽然顿住脚说道:“算了,还是回上书房吧!这会应该还没下课。”
香莲连忙说道:“小姐,上书房已经没人了。”
孟莜沫疑惑的看向香莲。
香莲又道:“昨晚传来消息说靖王府世子回京了,正在北门,七公主都已经出去迎接了呢!”
“什么?这么大的消息,我昨晚怎么没有听说?”孟莜沫惊讶的问道。
香莲被吓得差点跪下,但还是坚持站着,垂首说道:“昨晚想要告诉小姐的时候,小姐去了太子府。”
“那今天早上怎么不说!”孟莜沫气怒,转身快步往北门走去。
“今早小姐心情不好,奴婢不敢说。”香莲委屈的说道。
“好了好了,跟上我!”孟莜沫此时步履极快,转眼就上了街道,一路往北门跑去。
在她心里,萧枫也还是一个孩子,只是因为她萧枫才被派去了北海,如今历尽万险总算安然回京,她不管怎样也要去相迎一下。
无论颖妍公主那日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情无端的扣在萧枫头上都有她一半的责任,她不是那种看着别人因为她犯险而不去相助的人,所以萧枫安然回京,她很感激萧枫,若是因为她出了事受了伤,她会一辈子心下不安的。
只是孟莜沫一路往北门走去,忽略了身后的一辆马车。只见一辆明黄色马车忽然迂回,缓缓的也往北门驶去。
马车中人发出轻轻的叹息声,犹如飞絮飘落不到地,揪心的伤感。
“看来你还是在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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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莜沫跑了大约多半个时辰,才看见一批军队从北城门走来。她仰起脖子想要看一看萧枫,却发现这一批人当中没有主帅,只是军队训练有素,很有秩序的往城中走去。
孟莜沫有点失望的垫了垫脚,正要往北门再走去,忽然一阵刺耳娇气女声响起。
“孟莜沫,这不是丞相府的小小姐孟莜沫吗?”
孟莜沫闻声看去,只见一个被丫鬟扶着的大家闺秀,身着一件粉色的坠花裙,挽着一个孔雀翎发髻,很是端庄美丽,可惜她没有印象。
此时那闺秀眼中没有遮拦的尽显恨意,盈盈美眸中还是一抹嘲弄。
“啊!孟莜沫来了,天啦,快跑。”不知道谁听见了那女子的声音,连忙高呼一声,拔腿就跑。
“孟莜沫?孟莜沫真的来了。”
“小心,被撞在了孟莜沫身上。”
“兔崽子,给老娘回去,听说孟莜沫来了,小心点。”
“……”
孟莜沫当场黑脸,看见四周逃窜的百姓们,她心底越发的冷了起来,想着这具身体以往做的坏事恐怕已经磨灭不掉了,早已深深的刻在了这些无知百姓的心里。
“你是谁?”孟莜沫问向那女子。
那女子明显一惊,忽然嘲讽道:“原来你被砸了脑袋是真的啊!现在是傻了吧?”
孟莜沫皱眉,神色冷冽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冷冷问道:“你到底是谁?”
那女子被孟莜沫看的心下一颤,她还从未在一个女子的眼里看见这么咄咄逼人的寒意,想到以往孟莜沫对她做的事,她忽然恨意大于怕意,“本小姐是大将军府的大小姐!”
孟莜沫这才发现她竟然和那日在校场提醒她换马的宇文涵长得相似,既然是大小姐,那么就应该是宇文盈。
“宇文盈,你还想被我打?”孟莜沫冷笑,据她了解她做的坏事中,好似半年前她痛扁了宇文盈,就因为宇文盈挡了她的路还不道歉,两人就打起来了。说实话当时的孟莜沫打不过她,还结结实实的挨了宇文盈好几下,后来孟莜沫不甘心叫了死士,狠狠的痛扁了宇文盈,打的宇文盈半年都下不了床。现在这是伤好全愈了?
“哼!孟莜沫,今日就你和一个小丫头,会是本小姐的对手?这方圆百里,好似你的死士都没有跟上来吧?”
孟莜沫知道宇文盈的内力还挺高强,在所有嫡女中她是最厉害的,就连萧沛都打不过她。
她若是真的和宇文盈干起来了,最后可能吃亏的还是她。因为她的死士被她派了出去保护江芸,除了离渊在身边,她现在的确没有一个死士。
而离渊的武功算高的,比宇文盈高上一层,所以宇文盈没有用内力探查到。
孟莜沫冷冷一笑,看着宇文盈忽而眸光变得戏谑,“原来宇文小姐是倾心萧枫啊!”
宇文盈小脸顿时一红,瞪着孟莜沫,“你还不是一样!你这个女人已经是婚定太子妃了,还想着萧枫,你知不知羞耻?”
孟莜沫忽的上前两步,神色异常冷寂。
“你干什么?今日你敢对本小姐出手,本小姐也不会怕你!”宇文盈一脸的讥讽,神色嫉恨的看着孟莜沫。
孟莜沫走近,只是对着宇文盈身边的丫鬟亲和的说道:“你让一下,我不想伤及无辜。”
那丫鬟一怔,扶着宇文盈的手臂紧了紧,身子微微战栗了起来。
“滚开!”宇文盈没想到自己刚换的丫鬟这么无用,对孟莜沫的施压竟然会怕到战栗,所以她很是厌恶将这丫鬟一把推开。
宇文盈的伤势半年前虽然重了点,经过半年的调养也好了很多,站在孟莜沫面前露出一副武师的英勇模样。
“宇文盈,你很不错,成功的挑起了我的怒火。”孟莜沫如今最不喜谁将萧亦泽扯进来,尤其是拿着她婚定太子妃的身份造事的人,她痛恨至极。
“哼!你打不过我!”宇文盈一点不惧怕孟莜沫,挺直了身板瞪着孟莜沫。
孟莜沫忽然笑了,笑的尤为灿烂,好似与朋友之间的玩笑。宇文盈恍惚了一下,正在此时她只觉得肩膀一痛,垂眸看去,只见孟莜沫手上拿着一个极小的弓弩。
“你……”
“我没说要打你,先让你吃点苦头,看清楚我孟莜沫到底是不是不知羞耻!你一个小小将军府的嫡女,也敢辱骂婚定太子妃?即使我不是婚定太子妃,丞相府的嫡女也够你死好几回的了。之前没下狠手杀了你,看的出是我心地良善,现在你缓过来了嘴巴就要犯贱了是吗?记住这钻心一针,以后小心说话!”
宇文盈皱起秀眉,俏丽的面容拧成了一团,狠声问道:“你在针上涂了什么吗?”
“毒药!”孟莜沫讥笑,她能涂什么?什么都没涂,萧沛怎么给她的银针,她就怎么用呗。只不过找到了一个穴位而已。
“啊!孟莜沫,你个贱货,我要杀了你。”宇文盈竟然不顾及肩上的疼痛,双手提力往孟莜沫冲去。
香莲看见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挡在孟莜沫身前,却看见宇文盈在前一步远的时候没有提起来内力,内息一乱,一口嫣红夺口而出。
“啊——小姐,您有没有事——”宇文盈的丫鬟上前扶住宇文盈,惊恐的抹着侃侃的鲜血。
孟莜沫冷哼一声,不想再管,这是她咎由自取!拉着香莲转过身子正要走,却看见一匹俊俏的高马不知道何时停在她身后,马上面赫然正是萧枫。
只见萧枫穿着一身银白色的铠甲,头戴一个银色的铠冒,手提长矛,神色温润,里面微微散着孟莜沫看不清的幽光,静静的看着孟莜沫。
“嗨,回来了?”孟莜沫有点局促,被人撞见她恶毒的手段怎么说都是不好的。
“嗯!”萧枫轻轻应了一声,转眸挑目看向前方。
孟莜沫疑惑,也跟着看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那里正停着一辆明黄色的马车,马车帷帐微微卷起,刺目的阳光投下,竟让孟莜沫看不清里面是不是坐着萧亦泽。
孟莜沫脑袋里的想法飞速旋转,想到萧亦泽想要借着重伤凤君邪找到幕后黑手,却在一场大暴雨里计划破败。况且派去的萧枫也毫发无损的回来了,与他心里的期望应该大不相同吧?如今凤君邪又跟个没事人一样在他面前晃悠,估计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好受的。
孟莜沫一边想着,一边也不由自主的抬脚往马车走去。
“孟莜沫!”颖妍公主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孟莜沫,唤住了孟莜沫。
孟莜沫听见颖妍的公主就忍不住想起那日颖妍看她给她说起的一番话,她知道这女子心机重,城府深,她遇见这么多的女子、嫡女、公主,从来没有觉得如颖妍公主那么难应付。随便她说什么,颖妍公主总会找理由避开再给她驳回来。她心里不是怕颖妍公主,只是有股莫名的佩服,毕竟深宫里面教养出来的孩子,能练就这份强大的心是很不容易的。
“颖妍公主,你也来了。”孟莜沫和气的笑了笑打招呼。
颖妍公主秀眉隐隐蹙气,问道:“你与太子一同前来的?”
孟莜沫想也没想立马应声说道:“是啊,我现在要回去了。”
颖妍公主没说话了,暗下好似还松了一口气。
孟莜沫见两人都坐在马上,没有再说话的意思,便大步往明黄色的马车走去。心里也在盘算,这样一来,如果萧枫真的喜欢她,也好断了萧枫的心思。如果萧枫不是喜欢她,她也好给颖妍公主吃颗定心丸。
孟莜沫上了马车才看见萧亦泽淡漠深邃的眸子,她缩了缩头,对着萧亦泽甜甜一笑,用尽了毕生的演技在诠释一个完美的甜笑。
萧亦泽看了孟莜沫一眼,对外淡淡道:“回府!”
马夫立即调转车头,往太子府行去。
孟莜沫想着刚刚她与宇文盈说的话萧亦泽可有听见?若是听见了她又该怎么解释?
这个人,她看不太懂,若是再因为她给萧枫施压,她不知道她会不会把对萧亦泽的好感转变为恨意。
“孟莜沫,这是回本宫的府邸。”萧亦泽竟然出奇的提醒孟莜沫。
孟莜沫无所谓的摆摆手,“算了,哪里都一样,只要吃好睡好就行。”
反正她娘都走了,丞相府也没什么好眷恋的。如今她是对孟寒钰没有一点哥哥的感觉,彻底寒了心。对丞相也没有一点父亲的感觉。若不是离渊最后查清楚,丞相派人找那些江湖杀手是做引子,最主要目的还是在找凤君邪,她也不会这么对丞相无感。
萧亦泽这才松开一口气,不知道为何他怕听见孟莜沫反对的声音。
今早因为凤君邪在他面前炫耀说他对孟莜沫如何如何好,萧亦泽也不会气的头脑发热,直接下了命令要亲自教导孟莜沫。
孟莜沫好奇的扭头看着萧亦泽,努力找话题问道:“你今天打了凤君邪?”
萧亦泽又蹦了一口气在肺腔中,点了点头。
“诶,我说你怎么不多打两下,那人欠收拾,要是我有机会揍他,一定往死的揍。”孟莜沫愤愤的说道。
萧亦泽勾了勾唇角,又松开那口紧绷的气,问道:“你很不喜欢凤君邪?”
“不是不喜欢他,是他太招人烦了,你说说一国太子,怎么都不及你一半?”
萧亦泽唇角溢开一抹轻笑,“不及我哪一半?”
“嗯——”孟莜沫想了想,摇了摇头,“什么都不及你,你就是顶尖的好太子。”
孟莜沫这可算是拍马屁拍上了,把萧亦泽捧得高高的。
“那是自然!”萧亦泽并没有察觉到孟莜沫的小聪明,有点得意的点点头。
孟莜沫忽然一个转身挽着萧亦泽的手臂,笑吟吟的问道:“那请问顶尖的好太子,您要如何教我礼仪、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呢?”
萧亦泽抬手扶了一下孟莜沫的软发,昨晚至今早的阴郁霎时间一消而散,他轻声道:“该怎么教我还得怎么教!”
“那你是要手把手的教呢?还是照本宣科的教呢?还是请老夫子教呢?还是让我自己学?”孟莜沫继续笑着问道。
萧亦泽一愣,怎么教?他还没有想好,要不是早上脑袋一热,他也不会忽然下令。
现在这个问题似乎对他有点难了。
“你希望我如何教你?”萧亦泽问道。
“我当然希望我自己学了,你同意啊?”孟莜沫对着萧亦泽眨了眨眼睛,一副乖巧的模样。
萧亦泽看着孟莜沫晃了晃神,忽然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欧耶,还是你好啊!那我可就自学了。”孟莜沫放开萧亦泽,想着有时候态度放软一点挺好,萧亦泽还挺吃她这一套的。
萧亦泽忽然身边一空,立马清醒,原来竟是孟莜沫在糊弄他套他的话,他一把捏住孟莜沫的小手,严肃的说道:“你先保证八日后的词赋比赛不能输,我便让你自己学。”
孟莜沫无奈的扶额,最终在萧亦泽严肃的表情下点头。
想着到那时候再说吧,以她的智商的确不会输掉比赛,但那时就要看看她愿不愿意了。
过了大约小半个时辰,马车稳稳停在太子府门前,孟莜沫下了马车又爬上马车说道:“我还得回一趟丞相府,东西什么都没拿呢!”
萧亦泽上前一把又将孟莜沫扯下,“不用拿了,需要什么东西会重新置备。”
孟莜沫看着前面巍峨的牌匾,忽然觉得头上飘来了一片阴云,照的的她脸色越来越不好。
“主院被烧了,你就住在沁竹院,我住在你旁边的水墨阁。”萧亦泽拉着孟莜沫一边往太子府走,一边道。
太子府大门两旁站满了看门童子,和一些得知太子回府专门出来迎接的丫鬟仆人,此时都一副震惊的样子在偷瞄孟莜沫。他们虽然早上得知消息的时候吃了一大惊,但现在看着孟莜沫被萧亦泽拉着走进太子府,还是吃了一大惊。
看来太子果然看中了孟莜沫,那么孟莜沫将来为太子妃也是无可厚非的了。
田管家半躬着腰,恭敬的上前说道:“殿下,都安排好了,太子妃的住处已经安排了机灵的丫鬟伺候。”
“太子妃?”孟莜沫惊问,“你喊谁太子妃呢?”
“您啊!太子府里的人都是这么叫您的。”田管家一脸的讨好笑意。
孟莜沫又看向萧亦泽,萧亦泽脸上千年不变,还是淡漠的样子,拉着孟莜沫脚步不停。
孟莜沫心下冷哼一声,也不想反对了,反正心里如今还出奇的美滋滋的,所以她也认了吧!
萧亦泽带着孟莜沫穿过长廊,走过水阁,便到了水墨阁。
“这是我住的地方,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萧亦泽指了指一处阁楼,只见那阁楼上面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水墨阁。
孟莜沫看着,想到自己炸了太子府的主院,把萧亦泽挤到了阁楼上住着,心里还真是——畅快!
萧亦泽又拉着孟莜沫转过一个弯道,只见一处视野中钻出一片茂密的竹林,竹叶幽绿,清风扫过,有着沁人心脾的香甜。
孟莜沫走快了几步,便看见一块竹条编织的牌匾,写着‘沁竹院’。
孟莜沫欢喜的上前看着,发觉这地方异常幽静清静,闭眼细听,还能听见竹叶在风吹过时发出的莎莎声响。
萧亦泽见孟莜沫开心的往里面跑去,虽然丟开了手,但他心情还是很好。
看见孟莜沫发自内心的欢喜笑意,他忽然想要画下来,即使画不出她的一瞥一笑,他也想要永久保存着。
“萧亦泽,这里我挺喜欢的,你回水墨阁吧。”孟莜沫一点不差生,只要好的环境,她住上几年都没问题。
田管家听见孟莜沫的称呼,连忙上前提醒道:“太子妃,您应该叫太子殿下。”
孟莜沫故作不知的样子看着田管家,“都是称呼,殿下也太生疏了。”
萧亦泽适时出来说道:“随她怎么叫吧!”
孟莜沫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欢喜的跑进了沁竹院,看见恭敬跪了一地的丫鬟仆人,她一点不介意所有人已不再是自己丞相府里的丫鬟,张口就问道:“我饿了,有饭吗?”
萧亦泽并没有回水墨阁,而是走进沁竹院对着田管家吩咐道:“准备午膳吧!”
“是!”田管家立即退出沁竹院着手去办。
这一晚,孟莜沫异常的安分,没有和萧亦泽吵嘴,做了一回真真正正的恬静女子。
萧亦泽心下疑惑,不知道孟莜沫又在心里盘算着什么诡计,但他面上却依旧淡淡,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疑问,吃了午膳便回了水墨阁。
孟莜沫还以为萧亦泽会给她送来几个嬷嬷,来教习她规矩。却不想萧亦泽回了水墨阁后,只是让田管家给她送来了一本一指厚的书,让她在明天早上全一字不落的背下。
孟莜沫将那本书从中间摊开,当做扇子百无聊赖的扇着热气,坐在竹树环绕的绿荫之下,一副恹恹的样子。
这时,一个小丫鬟端着托盘走进沁竹院来到孟莜沫身边,小心翼翼的将托盘放在孟莜沫一边的案几上,恭敬道:“太子妃,这是羌国进贡的黄金车厘子,酸甜美味,比一般车厘子还要可口。”
孟莜沫早看见了那托盘里放着的车厘子,心想着这种水果她虽然喜欢吃,但是好像没人知道她喜欢吃吧?她猜测问道:“这是萧亦泽让你送来的?”
丫鬟诧异的看着孟莜沫,虽然知道孟莜沫获有特权可以直呼太子姓名,但是这么随心所欲的说出,令她还是惊了惊。“回太子妃,是殿下让送来的。”
孟莜沫勾了勾唇,拿起一颗便咬了下去,忽然又吐掉,蹙眉问道:“萧亦泽不会没有尝过吧?”
丫鬟一怔,“回太子妃,殿下从来不吃车厘子。”
“拿走!”孟莜沫冷声说道,随后又抬头望天,百无聊赖的扇着风。
“太子妃?这不是太子妃您喜欢吃的吗?”小丫鬟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提着胆子问道。
“我是喜欢吃,但是不喜欢吃涩的,拿走!”孟莜沫也是服了,这东西比较贵重,所以下人是吃不到的,只有主子才能吃,但是萧亦泽不吃车厘子,那么这府里也不敢有人吃。所以也不知道这车厘子没怎么熟,就直接拿来给她吃了。
“涩的?”小丫鬟明显有点懵,但毕竟是田管家选来的机灵丫头,立马说道:“回太子妃,奴婢现在就下去换来熟的。”
孟莜沫没有理会那个小丫鬟,说实话还有点想念苍雨,但是苍雨如今还跪在清云院里,她是不会轻易绕过苍雨的,瞒着她这么久总该给她点教训才是。
“等一下!”孟莜沫忽然坐起喊住往沁竹院外走去的小丫鬟,笑着问道:“这府里有没有冰窖?”
“回太子妃,有。”
“那有没有西瓜?”
小丫鬟疑惑的看着孟莜沫,还是点头道:“回太子妃,有。”
“嗯,好。你去给我拿点冰来,再拿一个西瓜。”孟莜沫想着这么热的天,即使下午了,暑气仍旧不减,她还是热衷她以前的爱好,冰镇西瓜汁——她的最爱。
“是。”小丫鬟立即往外退去。
不一会,就有几人抬着冰和西瓜走进,孟莜沫将捏皱了的书捋平,才吩咐一个丫鬟去丞相府将苍雨叫来。
片刻间,一杯西瓜汁就被孟莜沫亲力亲为给压榨了出来,又按照以前的方式放在碎成渣的冰块中,一切做完后,孟莜沫又回到院中坐在绿荫下,不知不觉中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直到苍雨被人带来,孟莜沫才幽幽转醒,看着一脸煞白,走路也已经一瘸一拐的苍雨时,她才问道:“你是谁的人?”
苍雨又噗通一声跪下垂首,没有说话。
孟莜沫蹙眉,吩咐一个丫鬟将冰镇西瓜汁端来,才道:“呐,你将小心给我端着。”
苍雨接下小丫鬟手里的冰镇西瓜汁,孟莜沫又吩咐道:“站起来,不准洒了。”
苍雨艰难的站了起来,脸色又白了一分,本来较小的身子,经过一天时间的折磨,已经瘦了一大圈。
“将这杯我亲手做的饮料端去给萧亦泽,替我谢谢他暗中保护了我这么久,这杯是我孝敬他的。”
苍雨有点愣怔,抬头小心的瞄了一眼孟莜沫,见孟莜沫神色冰冷,没有开玩笑,便点头应道:“是。”
随后她端着冰镇西瓜汁出了沁竹院往水墨阁走去。
孟莜沫冷笑了一声,又拾起书却不是看,而又扇着风。
过了大约两炷香时间,苍雨才又回来,端着一个空杯子,因为膝盖上的伤而缓慢的跪在孟莜沫身边。
孟莜沫看着苍雨已经有了赴死的模样,神色暗淡,没有光泽,想来萧亦泽是对她又说了什么。
“呀,刚刚我好像没有给你说水墨阁的具体位置吧?”孟莜沫忽然一惊,但是水眸中却是一片冷意。
苍雨浑身一颤,低着的头闭了闭眼,没有回话。
“嗯?你怎么找到的水墨阁?”孟莜沫佯装很是疑惑的问道。
“小姐既然已经知道奴婢是谁的人了,奴婢只求一死谢罪。”苍雨已经没有了求生的*,对着孟莜沫磕了一个响头。
“呵!你是谁的人?我可不知道。”她还没有听到苍雨自己承认,也不想这么快就放过苍雨。
“奴婢是太子的人。”
孟莜沫没想到苍雨会承认的这么干脆,她忽然笑了,问道:“既然是太子的人,那我有何能力去处决太子的人?”
“奴婢早在跟着小姐时就已经从太子的人变为了小姐的人。”
“既然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为何要背叛我?我对你不下三次说过我最恨什么人?”孟莜沫眯眼看着苍雨。
“小姐最恨背叛您的人。”苍雨深吸一口气,这时她才知道原来小姐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是等着她承认。
“那你呢?”
“是小姐最恨的人。”苍雨头垂的更低,话语有股苍凉。
“既然知道,为何还要在我这里来寻死?在你心里你最终的主子还是萧亦泽,与我又有何关系?你将我放在主子的位子上还是认为我会给你一种解脱?”孟莜沫忽的站起,话语冷冽。
苍雨闻声身子又颤了颤,继而又猛地磕头,“对不起,奴婢只能来找小姐了。”
“苍雨已经不是我的人了。”
这时忽然响起一道极好听的声音,淡淡的如清风划过,孟莜沫只觉得身边的暑气都被带走了不少。
萧亦泽缓缓走进,嘴角噙着一抹淡笑,神色淡淡的落在孟莜沫冰冷的脸上。
“萧亦泽,这么忠臣的属下世上可不找不见几个,你还是领回去吧。”孟莜沫转身坐下。
“我说了她已经不是我的人了,你听不懂?”萧亦泽走向孟莜沫,听见孟莜沫两步之远的前方。
孟莜沫冷哼一声。“就是因为听得太懂了,所以我不稀罕这样卖主求荣的人。”
萧亦泽一笑,凑过来与孟莜沫坐在了一起,说道:“虽然是卖主求荣,但也要看那主子是谁,若是那主子是为你好的,也不能说是卖主求荣。”
“萧亦泽,你是不是想把你眼睛都装我身上?”孟莜沫忽然眯眼问道。
萧亦泽一愣,看着孟莜沫笑了笑,勾起的唇角越弯越大,“若是可以,我宁愿选择你所说的。”
孟莜沫看着萧亦泽那一张滟美无比的笑容,简直冲击她的视野,她低骂了一声妖孽,一巴掌拍过去捂住萧亦泽的眼睛说道:“若是你少了眼睛,简直丑的惊天地泣鬼神,我看还是算了。”
萧亦泽拉下孟莜沫的手,笑道:“你的意思是说若我的眼睛还在,那便美的惊天地泣鬼神?”
孟莜沫嘴角一扯。“自恋狂。”
跪着的苍雨脸上隐隐也有抽搐的表情,在她的认知里,太子可从来不会跟人这么打闹的。他们属下私下闲淡时,都会觉得太子从来不将任何东西放在眼里,好似什么都可以可有可无。
从来也都是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钻研医术,钻研武术,钻研兵法。从来也不会浪费时间去和一个女子谈话。
包括太子的碧月师妹,从太子上山就一直追着跑,已经追着跑了近十年了。但说起交谈,还没有和孟莜沫说过一天的话多。
看来孟莜沫已经在太子的心里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了。
现在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太子早些让她在孟莜沫身边待着,其实不然是为了监视和保护孟莜沫。还有一点,她这才后知后觉,则是让她真真正正的做孟莜沫的奴婢,成为孟莜沫的属下。
萧亦泽失笑,问道:“自恋便是自恋,为何后面还要加一个狂字?”
“那是因为你比自恋还要高一层次便是自恋狂!”
萧亦泽恍然的点点头,问道:“那你岂不是刁蛮狂?”
孟莜沫无语的白了一眼萧亦泽,想着自己以前的事迹虽然称的上刁蛮,但应该还不至于到狂吧?
“不知道自恋狂和刁蛮狂凑在一起会成为一对璧人吗?”萧亦泽煞有其事的想了想,说道:“或许会。”
孟莜沫叱了一声,“屁话!两个狂徒也能凑一对!”
“不凑一凑怎么知道呢?”萧亦泽一片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