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格拉克的天文学教授在说出考题时特别注意了下海姆达尔那边的情况,看上去好像很平静,可相对斯图鲁松室长在天文学课堂上的一贯表现来说相当不正常。海姆达尔的天文学成绩不理想,为了在课堂上尽可能不被扣分,通常会目不转睛地看着老师,正襟危坐,表情虔诚,睁大眼睛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我很认真,不要提问,不要扣分”的气息,教授在教职工休息室内经常和同行们表示这学年上六年级的课压力山大。
作为出题老师兼监考老师,天文学教授在考场内转了一圈后实在按耐不住,悄悄溜达到海姆达尔身后,偷瞧海姆达尔的试卷。
乍一看去题下写得很满,来不及多看几眼,被偷窥对象突然转过头来,天文学教授猝不及防,连忙补救性的摆出一副不怒而威的样子。
“有什么事么,斯图鲁松?考场内不许东张西望。”
“我要交卷。”海姆达尔指着桌上的试卷。
被这番动静吸引了注意力的周围同学很诧异,他们都知道斯图鲁松室长在天文学上的造诣只比魔药学好那么一点点,哪次不是磨到最后一分钟才交卷,怎么今天如此神速?
教授也很诧异,但没表现得太明显。
“你确定?”
海姆达尔把试卷、墨水瓶以及羽毛笔都留在了桌上。
德拉科目送表兄走出考场,心里咋舌,果然不正常。之后,他充满信心的提前半小时交卷,在教学楼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在一位五年级女同学的指点下来到教学楼旁的草地上,看见表兄躺在一棵被观赏性魔鬼藤包裹的树下,脸上盖着教科书,身子一动不动。
他弯腰轻轻抬起书本,响亮的呼噜声传入耳中,德拉科无奈摇头,被这么沉的砖头本压着还睡得那么香,不感觉憋气吗?
海姆达尔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7点多,错过了两顿饭。德拉科吃了午饭回到表兄睡觉的树荫下翻看书本,结果也睡着了,错过了晚饭。海姆达尔最后是被憋醒的,不是脸上那本书突然变重了,而是魔鬼藤的触手终于爬上他的身体,所幸是温和的观赏性品种,日有所思的海姆达尔为摆脱 “鬼压身”强迫自己醒了过来。
海姆达尔揉了揉鼻梁,拒绝回忆刚才的可怕梦境。当他注意到所处环境,又掏出怀表,猛地跳起来,拿起砖头本时发现还在呼呼大睡的表弟,看那好睡好眠的样子八成这两天也没少熬夜,赶忙用力推醒对方。
表兄弟俩人急匆匆的赶到天文学实践考现场时,开考时间已过去十来分钟,二人在天文学教授滔滔不绝的教训声中低声下承诺错误,饥肠辘辘地架起各自的望远镜。
“饿……”德拉科用英语说,拖腔绵长*。
“我已经饿到没感觉了。”海姆达尔有种胃穿孔的预感。
“不许交头接耳!”天文学教授怒斥。
表兄弟二人一惊之下噤了声。
必修课测试的最后一门是魔药学,学生们离开实践考考场的时候还在争论不休,兰格教授别出心裁的免去了本次期末考的笔试,最终成绩将以操作考试成绩的百分之六十记入学年总分。这是大家始料未及的。
让大家更没想到的是兰格教授把考试前企图通过偷偷吞服龙爪粉来提高头脑灵活度与记忆力的同学一一请出了考场,无论那些脸色苍白的同学如何低三下四的恳求,兰格教授都没有改变初衷。
几位同学垂头丧气地走出教室,他们只能祈祷兰格教授在算分时网开一面——课堂分与平时的抽考分累积后在及格线以上,不然他们下个学年将面临重修的可能。
海德格拉克本届六年级魔药学期末实践考的考题是配制解药,与黑魔法防御术一样采取两组对立形式,一组吞魔药,另一组负责配制相应的解药。假如解药在对组同学的身上产生效果,基本可以算作及格。分数高低以解药效果强弱来评定。
考试前每一位同学均拥有一次抽签机会,签上的内容是兰格教授之前准备好的,据教授回忆内容不拘一格,也就是什么都可能被抽到。与海姆达尔对组的同学忧心忡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让斯图鲁松室长的额头爆出了青筋。
海姆达尔抽到的签上写着:醒酒剂。
对组的哥们纠结了,难不成要先灌醉自个儿?
兰格教授早就预见了各种可能,从海德格拉克厨房里抓来一个背着雇主偷喝黄油啤酒的家养小精灵。这个醉得七荤八素的小精灵失去了素日的谨小慎微,抱着酒瓶一边傻笑一边口吐清醒时绝不会讲的“大逆不道”的言论。
巫师醒酒剂有一个非常大的特点,它会帮你记住你酒醉时的情况,凡是吃了醒酒剂的人就没机会忘了脑子不清醒的时候做过什么,说过什么。这效果在家养小精灵身上尤为显著。
于是乎,海姆达尔的魔药实践考试在家养小精灵震天的哭号声中落下帷幕。
“让人刮目相看啊。”吃中饭的时候让娜用手肘推了下海姆达尔,他配制的醒酒剂效果一目了然。
“运气好。”海姆达尔回答。
实际上的确有运气一说在里头,那么多考题偏偏抽到醒酒剂这么中庸的题型。海姆达尔本打算讨好兰格教授,请他给自己配制一剂福灵剂转转运,如今看来似乎不用了,莫非他时来运转了?
“考得怎么样?”海姆达尔问德拉科——先考完的学生不能留在考场,表弟抽到的题目是狐媚子解毒剂。以斯图鲁松室长的水平,这题目能排到高等偏下,对于德拉科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果然,德拉科冲他灿烂一笑。
“你最近在忙什么?成天看不到人。”托多尔抱怨道。“我上星期拿到几张魁地奇票,想请大家一起去,耶尔情况特殊,你也没来。”
海姆达尔只是笑了笑,托多尔见了撇撇嘴。
“我们是不是应该写封信给耶尔,问问他家里的情况?”让娜迟疑道。
耶尔.拉维拉自被揭穿身份后,很快离开了学校。校长给出的理由是“拉维拉同学家里有事”这类千篇一律但又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的理由,咋咋呼呼的耶尔一走,几个娃都感觉人生寂寞如雪了。
“你知道往哪儿寄吗?”德拉科说。
“问校长?”
“给我吧。”海姆达尔说。“我让威克多转交。”
“克鲁姆教授最近也看不到人,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让娜忽然道。
海姆达尔说:“以后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不方便透露。”
德拉科一脸控诉地瞪大眼,似在责备海姆达尔的见外。
而开启这个话题的让娜却陡然转移了注意力,欢快地挥动手臂,“兰格教授!”
海姆达尔丢下一句“我饱了,抱歉先走一步”不顾同学们的错愕,拔腿就走。
兰格在几个孩子满脸问号的包围中面不改色的坐下。
让娜小心翼翼的问,“你和里格闹矛盾了?”
“应该说他在竭力避免和我说话,避免从我口中听到他相当介意的事,干脆眼不见为净,免得考试周功亏一篑。”兰格不慌不忙道。
“不明白。”几位学生表示。
“以后你们就知道了。”兰格低头吃饭。
德拉科默默的喝着南瓜汁,心想,这种相似的“现在不带你们玩,以后再说”的口气到底意味着什么?
海姆达尔在结束了最后一门选修课的考试后匆匆离开了学校,一直到整个考试周完结,他都没有等到威克多——巫师运动史由校长代为监考;也没有从兰格教授那里得到任何不利的消息——虽然他本人始终避免与魔药学教授碰面。所以海姆达尔再次理直气壮的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的腿在进入国际巫师联合会大楼的门厅时打了个弯,搭乘电梯来到IW所在的顶楼,尽管本学年还未正式结束,他仍决定提前去霍林沃斯那里报到。
霍林沃斯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太意外,待他坐下后,说:“收到你的那封信的当天我们就派人通知了比利时魔法部,组成联合调查小组进入了西普里安旧址。现场没有找到你说的那间可怕的*实验室,也没有找到与那间实验室有关的任何东西,至于你描述的布朗真身和他的下属,‘鱼缸’以及食人巨乌贼……什么都没有。”霍林沃斯摊摊手。
“不奇怪,假如他留下显而易见的痕迹才奇怪。”海姆达尔说。
霍林沃斯研究他的神情,“你好像并不失望。”
“不,我很失望,但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目前我没那么多闲心为已经失去踪迹的恶徒大动肝火,不值得。”海姆达尔一脸漠然。“他总归会露面,只要他那‘伟大’的计划继续推行,一定会有蛛丝马迹。”只要格林德沃还健在;只要布朗打算继续抹黑圣徒并利用假圣徒为非作歹。
霍林沃斯留意到他双手紧攥,指关节被捏得发白,于是不动声色的说:“既然如此我就不过问你那悄悄进行的小秘密是什么了。”
海姆达尔站起来,“……我现在还无法正常上班,您看。”
“你在说什么,学期不是还没结束么?”
海姆达尔微笑,“谢谢。”
离开顶楼后直奔国际魔法伤病救治中心。
他在那间用来进行人工进化的会议室外,遇见了无所事事的彼得,国王被彼得骚扰得烦不胜烦,看见海姆达尔过来急忙迎了上去。海姆达尔特别受宠若惊。
“你来啦。”彼得笑眯眯的挥手。
“你怎么在这儿?”
“想来就来了,没人阻止我。”彼得耸耸肩。
“你都知道了?”
彼得皱眉,“我就是想弄懂发生了什么。”
海姆达尔闭上嘴巴。
彼得立刻纠缠上去,“你就告诉我吧,凭我俩的交情,知无不言不在话下。先说说我的……”
“打住!”海姆达尔摇手。“我不想知道你的过去,你也别问我。”
“里格……”彼得挂在海姆达尔身上猥.琐的蹭来蹭去。
一股寒气席卷而来,彼得被人从后方拎住领子丢开。
把他丢开的人就是人高腿长的克鲁姆老爷,个矮腿短的彼得恼羞成怒,撸高袖子一副要跟对方拼命的架势。
海姆达尔眼睛一亮,会议室的大门被打开,进化小组的成员们接二连三走了出来。每一个都满脸疲惫,无精打采。海姆达尔的不安达到了顶点,他张大眼睛,希望能从那一张张被失落怅然覆盖的脸上寻找到一线契机。
埃尔南多先生拄着拐杖来到海姆达尔面前,黯然的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但是……”
海姆达尔绷着脸,僵硬地吞咽口水,强迫自己说些不伤人的场面话。
“我明白,我明白……这是……嗯,是可以想见的……各位辛苦了……”
那位抽烟斗的厚毛衣老妇人快步走到他们身旁,豪爽地一拍海姆达尔的肩膀。
“那孩子是个好样的,虽然过程凶险,好几次差点功亏一篑,但他顽强的挺了下来。恭喜你!目前来看进化十分成功!”
海姆达尔张大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恶作剧被搅黄的埃尔南多一通捶胸顿足,他在海姆达尔渐渐锐利的注视中试图通过大笑淡化他那可恶的行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