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刚踏进这间房的时候海姆达尔以为自己又穿越了——那门洞把他们俩丢到了温室?定睛细看发现了差别,温室绿树成荫,但十分亮堂;这儿的植物蓬勃得遮天蔽日,却少了些朝气,而且照明不足,跟黄昏似的。
正低头琢磨,胳膊被威克多拽了下,把他拉离了那里。海姆达尔回头看见一条蛇形藤蔓发动迅雷般一击,未得手后又快速撤了回去。
藤蔓上的尖刺泛着诡异的红光,让人不寒而栗,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
威克多环顾四周,除了各式植物,几乎看不到别的,就连墙壁都模模糊糊。
“这间房很大。”威克多小声说。
确实比前两间都大,不然种不下这么多花花草草。没错,种,这些花草不是栽种在花盆里,而是切切实实地扎根在地上。
室长表现得很蛋定,他见识过魔法扩增咒语的精妙,切身体会过它的神奇,所以在一个房间内放进一座森林神马的他完全HOLD住——况且这里看上去就是个小型温室。
老爷又拽了他一下,避开了一团呈抛物线划来的液体,液体斜飞出去,落在一摊车轴草上,娇嫩的小草眨眼被烧焦一大片。那团液体有毒。海姆达尔骇然抬头,又一团液体飞来,这回明显射偏了方向,穿进了一丛植物的缝隙不见了踪影。海姆达尔的眼睛捕获到了罪魁祸首,一枝高大得需要抬头仰视的虞美人草。
“那是虞美人草吧?”海姆达尔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威克多看了看,说:“可能是刚毛丽春花。”
二人正说着,那朵硕大的虞美人草微微晃动花枝,隐藏在花朵中间的尖刺般的白色长毛隐约可见,刚毛中间似乎还有一张嘴……
“刚毛丽春花能够分泌毒液,那些长毛具有一定的柔韧度,甩动时可以弹射很远,毒液和刚毛是它的捕猎利器。”威克多拉着海姆达尔的手快步离开了那里。
这间房似乎哪儿都不安全。
室长很有求知欲,“万一猎物离开它一段距离就被毒死了,它怎么把猎物拖到自己跟前?难不成它还可以在土里自由移动?”
“有些植物是共生的,就像自然界中的动物,自身能力微弱或者手段单一,它们就集合其它动物共同捕猎,合作捕猎的动物通常需求不同,不会在猎物分配上产生分歧。植物也是如此,刚才袭击你的蝰蛇藤一般只生长在刚毛丽春花附近。”
“那根红彤彤的植物叫蝰蛇藤?”
老爷点头,“蝰蛇藤的刺看上去吓人,其实类似催眠药剂。刚毛丽春花并非百发百中,它的毒液也无法做到百分百置猎物于死地,蝰蛇藤的毒刺起到了阻止猎物逃跑的作用。”
室长沉默片刻,“……它们不觉得我们个头太大,不怕消化不良?”
威克多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吃剩下的可以留到下一顿。”
植物也懂得精打细算过日子。
走着走着海姆达尔感觉出不对劲了,“我们似乎在兜圈子,贤者的肖像画在哪里?”
威克多说:“说不定这就是难题所在。”
海姆达尔打量四周,在一棵大树旁停下。
“给我打个掩护。”
威克多二话不说举起魔杖,一团火焰自杖尖爆发,四周蠢蠢欲动的植物们顿时战战兢兢地平息了下去,头顶上方窸窸窣窣的枝叶迅速改变策略,按兵不动。
海姆达尔把魔杖抵在脖子上,“请问三贤者在吗?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和威克多.克鲁姆求见三贤者。”
他接连说了两遍,他坚信他的声音传遍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却没有迎来丝毫回复。
“如果我们就这么退出去,下次进来是接着进度,还是从头开始?”海姆达尔为难的说。
“先确定肖像画的位置。”威克多并不准备轻易放弃。
海姆达尔也不愿就这么打道回府,他挑剔地环视一圈,“放一把火烧了?”
不怀好意的颤动声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
“好吧,我承认这不是个好主意。”海姆达尔说。
颤动声迅速消失。
海姆达尔翻了个白眼。
威克多笑着再次牵住他的手,“来吧,斯图鲁松先生,贤者打算和我们捉迷藏。”
二、
扑到眼前的树形虫发出一声怪叫,臣服在海姆达尔的冰冻咒之下化为一尊奇异的雕像。威克多的魔杖在空中划出一圈火光,在他们身后追打的柳条霎时颤抖着缩了回去,其中有两条心存侥幸,悄悄蛰伏在旁以图伺机而动,被老爷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海姆达尔“嘶”的一声放下左手,转眼被老爷抓住手腕提起来,只见海姆达尔的左手上赫然出现三条长短不一的抓痕,伤口四周还起了稀稀拉拉的小燎泡。
树形虫的体液内含有毒素,不会致命,但很遭罪。海姆达尔已经感觉伤口处火辣辣的疼,隐隐还有点痒。树形虫出现得猝不及防,幸好海姆达尔用左手挡了下头,不然这时候遭殃的是整个脑袋。
“没事。”海姆达尔故作轻松地收回手。
“我不相信。”威克多担忧的说。
“死不了。”
威克多默不作声地从口袋里摸出一瓶药水,再一次执起海姆达尔的手,利用魔法变出的清水清洗伤口,再把灰绿色的透明液体魔药倒在伤口上,火辣辣的疼痛立刻被压制了下去,海姆达尔舒服地长叹一声。
“我会让人多拿点回来,以后我将时刻提醒你随身携带。”威克多把药瓶子收回口袋。
“这药水要不少钱吧?”海姆达尔抬起左手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草药香。
“3个金加隆一瓶。”
“这么贵?!”室长果断摇头。“解毒药水很好调配,我回去以后自己做点。”
“我们家用免费。”威克多淡淡的说。
“这么好?难道你是代言人?哪一家魔药制造公司?”
“我是老板,内部价为零。”
“你不是开了家魔药原材料店吗?什么时候开始经营魔药制造了?”
“母亲娘家的产业,外祖父打算退休,所以现在全部交给我了,我妈妈是独生女。”
“安娜不善经营?”
“妈妈从小对做生意提不起兴趣,即使她花了心思也搞不懂里面的套路,干脆撒手不管全推给我了。她说反正鲁米利亚家的生意最终由鲁米利亚以外的人接手,交给克鲁姆还是交给斯图鲁松她不在意,都是她的后代。”
换句话说安娜已经打算好了把娘家的产业交给儿子打理,为了以后再传给孙子。
“安娜对米奥尼尔太好了。”海姆达尔感叹。
“我妈妈说她原本已经不指望会有孙子,她设想过以后我们会领养一个孩子,她也做好了接受我们养子的准备,米奥尼尔是鲁米利亚的祖先带给她惊喜。”
海姆达尔一脸的铁面无私:“如果米奥尼尔以后不孝顺安娜,我就打断他的腿!”
老爷好笑的斜他一眼,“你舍得?”
“当然不舍得,我这不是在说场面话嘛。我相信我们的儿子,绝不会有那么一天。”
威克多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而后猛地一抬胳膊,一串火苗喷涌而出,交织厚重的植物被烧出一个大窟窿,同时烧断了好几截来势汹汹的柳条。
海姆达尔神清气爽的说:“早该这么做了。”
脚下有震动感传来,闷闷的,像擂鼓。
“怎么回事?”海姆达尔一说完,握住威克多的手拔腿就跑。二人奋力冲出去不小的距离,回头看见他们原本站立的地方轰隆一声坍塌,纠结扭曲的根系如巨型蠕虫般可怕的鼓出涌动,似乎察觉到失手,黑色根系沉降回地底,在地上留下一个大坑。
“那是什么东西?”海姆达尔咽了咽嗓子,假如他们没有及时跑开……
威克多圈住他的肩膀,海姆达尔反身抱住他的腰。
“我想,那可能是房间的主人的反击,或者警告。”威克多分析。
“……因为你放火烧了他的宝贝植物?”
【他分析的没错,因为他放火烧了我的宝贝植物。】
夫夫二人一惊。
话语再度传来,【我忘了告诉你们规则,在我的贤者室,不许用火,如果你们没有记住,我会想办法让你们记住。】
忘了告诉?他根本没有说过话!
“您是三贤者?”海姆达尔扬声道。
【你想这么叫也可以。】
“您在哪儿?”
【你猜。】
“……”室长咬牙。
威克多立刻道,“这就是您的题目?找出您的肖像画?”
【你猜。】
海姆达尔正打算据理力争,威克多抓住他的后脑勺,让二人额头抵额头。
“宝贝,你觉不觉得这里的光线有点暗?”
“觉得了,显然光线不足,所以远点的地方看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