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还是女装高能出没,慎入!!!
一、
正在往嘴里塞据说专门从意大利某地弄来的火腿点心的海姆达尔因激烈的关门声缓和了争分夺秒的进食速度,嘴上的口红花了一大圈,使他的嘴巴看上去有原先的二倍肥厚。决定时刻友情把关,赞助到底的造型师快心肌梗塞了,自己的杰作竟然被这毫无美感意识的人一再糟蹋得跟擦脚布似的,造型师艰难地别过头,不到一秒又作孽地转回来接着攥紧衣领,一副呼吸困难的样子——强迫症的心思你别猜。
言归正传,咱们继续说那突如其来且刺耳得无法忽视的关门声。
让娜在海姆达尔身旁并坐下,小嘴儿瘪着,一言不发,不知道在跟谁生闷气。
“味道不错,要不要来点?”海姆达尔说。
“气饱了,吃不下。”让娜嘟囔。
“怎么了?今天谁敢给我们的兰格太太气受?”
“表姐和表姐夫吵架了。”
“为了什么?”
“……我想你已经察觉表姐夫的特殊爱好了吧?”
海姆达尔没觉得表姐夫的宅男属性那么让人无法接受,让娜煞有介事的说法没能引起有效的共鸣。
“他似乎是彗星公主的支持者。”海姆达尔含糊地说。
“你的措辞太客气了,”让娜撇撇嘴。“表姐醋劲大得很,表姐夫刚才挤到我们中间合影她就非常不满了,表姐夫后来接连和奥维尔家的姐妹们合影,表姐终于大发雷霆。”
奥维尔家盛产美女,让娜的姐姐妹妹们一起出动,场面势必异常壮观,可以想象男士们如何争先恐后、头破血流。
“说实话,虽然我和你的表姐夫接触极其有限,但他看上去不像那种不知道适可而止的人……莫非他做了什么让你表姐生气伤心的……过分举动?”
“他什么都没做,只是拍照而已,就是照相的次数有点多。”让娜中肯的评价。
是有这种人,特别喜欢和别人合影,无论对方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认识或陌生……姑且算是特殊爱好之一吧。
“他们吵架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海姆达尔回过味来。“实在不行只有请他们离开了,不然可能影响到仪式的举行,还会妨碍其他宾客的心情。”
“表姐根本拿表姐夫没办法,她才舍不得放弃富太太的生活,”让娜不屑地说。“她制服不了丈夫,转过头来指责我别有用心,说我羡慕她优渥的婚后生活并由此愤恨难平、心生妒嫉,所以找来你这个专门蛊惑男人的塞壬女妖勾搭她丈夫,挑拨他们夫妻关系,企图破坏她的幸福!”
海姆达尔手里的点心啪嗒掉回盘子里,被倒尽了胃口。
“你表姐夫家里莫非有几座金矿银矿钻石矿油田气田?或者别的使金加隆滚滚而来的产业?”
让娜没听明白什么油田、气田,不过前仨知道,大致意思也懂。
“没有。”
“祖上是做官的?仍健在的直系亲属是魔法部上层?”
“好像也没有。”
普通的富太太?那种狗眼看人低的自信到底从哪儿来的呢?海姆达尔大惑不解。
“以你表姐‘平易近人’的贫富标准,威克多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哥。”海姆达尔嘿嘿一笑。他吃饱了撑着才会放弃高富帅,勾搭其貌不扬的表姐夫。
“问题是她不知道,她已经认定你是我特意找来勾搭她丈夫的小妖精。”让娜和海姆达尔抱怨完了心气顺了不少,能开玩笑了。
海姆达尔拿过造型师递来的手绢擦嘴,而后任再也无法忍受的造型师往脸上施展奇妙的化妆之术——费尽心思把邋遢的假女人拱回神坛。
“邓肯今天会来吧?”海姆达尔问。
让娜点头,“哥哥肯定会到。”
邓肯是让娜的堂兄。
“邓肯家条件不错吧?”不是大富大贵,家底还是十分殷实的。
让娜说:“邓肯的父亲经营一间儿童巫师医院。”
“我过会儿跟邓肯待一阵,时间长了你表姐会明白我对她丈夫一点兴趣都没有。”然后再去“勾搭”老爷,这就更加能说明表姐夫对他没有丝毫吸引力,斯图鲁松审判员美好的畅想。
“希望如此吧。”
可惜二人还是把表姐的心理活动想得太顺理成章了。
表姐心底埋了一桩心事,她藏得很深,即便是她的父母多年来亦毫无察觉。
表姐有个午夜梦回、泪湿枕巾的初恋,那个梦中情人叫邓肯.奥维尔。
在之后的婚宴上,与邓肯相处融洽的“小妖精”再次躺枪。
感觉初恋对象遭到亵渎的表姐勃然大怒,提前离场,没有与她一起离开的表姐夫是压垮表姐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谁都没有料到只会嘴上逞强的表姐行动起来爆发力惊人,她不惜代价挖出不少彗星扫帚公司因不满海姆达尔自说自话公之于众而强行混淆视听、再三否认的“真相”,此举甚至推动了表面一团和气的彗星扫帚公司提前南北分裂的进程,从而引发飞天扫帚制造业一场不大不小的旋风……
这些都是后话。
这个时候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二、
让娜其实还请了一位伴娘,是奥维尔家的小姐,某位叔叔的女儿,今年只有14岁。
小妹妹满头卷发,一张白白的小脸蛋又圆又嫩,生得玲珑娇小,十分可爱。卷发妹子在让娜母亲的帮助下换好纯白色的伴娘纱裙,在聒噪穿衣镜的奉承下露出甜美的笑容,手捧鲜花的画面清纯得仿佛神话中的林中仙子。
卷发妹子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两个头的另一位伴娘,傻愣愣地说不出话来,二人四目相对,妹子受到惊吓般低下头,把脸埋进捧花里。
……你脸红什么?表以为我没发现!海姆达尔搞不懂现在的小孩都想些啥,果断避到一旁,远离各种是是非非。
“大家都是女人,你害什么臊?”让娜最喜欢逗这小妹妹了。
谁跟你“大家都是女人”?!伴娘一毫无形象地高高翘起二郎腿,开叉裙摆内的四角裤衩若隐若现。
络腮胡造型师又一次胸闷气短。
“你们俩就是鲜明的对比,强烈的视觉冲撞,我对今天的仪式太满意了!”让娜左看看右看看,笑逐颜开。
神马意思?拐弯抹角鄙视他不够清纯?!伴娘一心里恶狠狠地吐槽,不甘示弱地转头,第二次与卷发妹子四目相对,在那双充满好奇的单纯目光直视下,伴娘一终究没能扛住对方的清纯一击,率先转开眼。
老子是有儿子的成年人,要清纯做什么!
伴娘一输了。
莱纳托看见自个儿今天的搭档后眼珠子差点落到地上,这是未成年吧?
“让娜怎么选那种小孩当伴娘?”莱纳托向兰格教授抱怨。
“都是亲朋好友,没那么多讲究。”安德鲁四平八稳。
不是这个意思!
拉卡利尼教授向威克多发出请求,“我和你换搭档。”
虽然是假女人,总比腼腆的萝莉让他放心。
“都是亲朋好友,没那么多讲究,那小姑娘的父母不会视你为洪水猛兽,放心吧。”老爷装傻的本领也是妥妥的。
多方求援无果后,莱纳托在未婚妻哈兰教授口头与精神的鼓舞与支持下,为了不吓到孩子,脸上尽可能释放善意的微笑,弓起胳膊任腼腆的萝莉勾住自己。
被邀请来主持仪式的是让娜的曾祖父,一个精神奕奕的老头,带着比他小四十岁的女伴腿脚麻利地满场兜圈。让娜的曾祖母去世超过三十年了,曾祖父自老伴离世后一夜之间找回当年的生活节奏,更换女朋友的频率与曾孙邓肯不遑多让——目前这位好像是作家。
海姆达尔在曾祖父的身上看见老爸隆梅尔的将来时,不同的是让娜的曾祖父始终没有打消再婚的念头——尽管他已过了杖朝之年,隆梅尔即便活到一百二,都不会萌生结婚的打算。
卷发妹子在曾祖父的称赞下面红耳赤,定海神针般杵在原地一动不动,拉卡利尼教授为了突显男士风度,陪着笑脸一块儿傻站着。
曾祖父盯着花容月貌的伴娘一看了许久,连他的女伴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曾祖父得知伴娘一听不懂法语后改说了英语。
伴娘一摇头,保持微笑。
海姆达尔都不敢笑得太用力,生怕脸上的粉裂开……离开准备室前络腮胡又往他脸上抹了一层。
曾祖父想了半天,一无所获,最终潇洒地一挥手。
“等会儿请给我留一支舞。”也不等伴娘一回答,带着女伴掉头走向司仪台。
曾祖父的作家女伴离开前对夫夫二人送上友善的笑容。
三、
曾祖父挺会折腾人的,兰格和让娜被他层不出穷的鬼主意搅得坐立难安,不过娱乐性非常强,台下的来宾乐得东倒西歪。一直板着脸的让娜妈妈都没扛住曾祖父上蹿下跳耍活宝,脸上浮现出笑容。
用来热场的活泼互动结束,安德鲁和让娜并肩站在曾祖父面前,刚才还欢蹦乱跳老没正经的曾祖父转眼面无表情,看向二位小辈的目光带了点神圣庄重。
两对伴郎伴娘分别立在新郎新娘身侧,一起感受这肃穆的时刻。台下的宾客收敛肆意的表情,坐姿也不似刚才那般随意,他们不约而同停止了说话,屏息静气地注视台上的一举一动。
小花童米奥尼尔经过几次排练掌握了诀窍,依计划捧着摆放了一对婚戒的粉红色软垫,小心翼翼地走到新郎与新娘之间,并慢慢举高垫子。曾祖父为新婚的二人分别戴好戒指,语重心长地进行一番告诫,完成任务的米奥尼尔退到一旁。
他看见小粑粑,不,妈妈趁旁人不注意向他打个“你很棒”的手势,米奥尼尔哈的一声笑起来,随即赶忙闭上嘴,缩着肩膀低下头装聋作哑。
台下宾客全体起立,掌声雷动,让娜的母亲用手绢掩着口鼻,眼中闪烁泪花,再怎么不甘愿,女儿都是人家的了,至少目前来说安德鲁没有让她失望,让娜妈妈又是心酸又是欣慰。
安德鲁的母亲也坐在台下,身旁跟着伺候的家养小精灵,这个家养小精灵是安德鲁花了大把精力,通过遍遍筛选为母亲找来的——拥有丰富的看护经验。或许儿子的喜事感染了情绪极易焦躁的母亲,凯特这段时间不再动辄暴跳如雷,也不如先前敏感多疑,时常露出与正常人相差无几的轻松微笑。
凯特毫不犹豫地丢开家养小精灵送到手边的橘子,与宾客们一起鼓掌。
“音乐!音乐!”曾祖父突然大喊大叫,拉着女伴的手往台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