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当巫师们的目光因应接不暇的报道紧锁魁地奇世界杯之时,以《水星报》为首的一小部分法国巫师报刊们开始另辟蹊径,体育版面不改时髦的魁地奇话题,但不再围绕世界杯希冀分一杯四年一熬的羹,而是转向了魁地奇俱乐部。法国巫师已能泰然面对再度遭到幸运女神嫌弃的事实,保加利亚队出人意料的晋级失败后,法国方面反而对上届世界冠军产生了微妙的亲切感——同患难比共富贵更能拉近彼此关系。
此前法国人不太买账。
琢磨透了群众情绪的《水星报》适时推出了法国队与保加利亚队的“兄弟”特辑,通过前世今生的对比,一样的由低转高神转折,一样的从盛及衰猝不及防,起起伏伏命运多舛,法国巫师发现保加利亚与当初的法兰西是何等的相似。巫师们的心理很好揣摩,法国都已经退出世界杯冠军之争了,谁捧杯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水星报》打了一次漂亮的战役,连续多期销量喜人。总编打算再接再厉,不能浪费大好形势,问题是后续报道难以为继,一直炒冷饭容易腻。
就在这个时候,卡罗带着让人意想不到的独家承诺来到总编面前。
“冰脊克朗?土豪肯尼?”总编喜出望外,秃着月亮头的中年大叔热泪盈眶地握着胖哥的手用力摇晃。
来自冰岛最北端的冰脊克朗借着法国队输球的东风正式登陆豪门林立的西欧世界,肯尼当初入主冰脊克朗时不是没考虑过请卡罗帮忙造势,但时机不对,既然要闹大必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然就是瞎折腾,重要的是还会给卡罗找麻烦。
如今冰脊克朗在土豪肯尼的加隆开道下成了北欧家喻户晓的俱乐部,不是靠球队成绩出名有点上不了台面,但记者才不管名正言顺与否,能推动销量就是王道。
历史悠久这词放在冰脊克朗身上不算太言过其实,不过深入挖掘下去除了一手烂泥别无他物。总编和卡罗明白这道理,所以没在过度包装上下苦功,在卡罗的提议下,总编同意了胖哥的计划,把重点放在冰脊克朗的主场竞技场的开幕赛上,顺理成章地借来德国豪门巴斯泰托火神队装点门面。
既然谈到火神队,总不好不顺道说说人家的来龙去脉吧,火神队现今的主力威克多.克鲁姆自然要大书特书一番。克鲁姆老爷一出,那个话题就丰富多彩浮想联翩了,《水星报》不愧为八卦之乡的刊物,继承了各种“优良”传统,老爷的绯闻只有他想不到没有八卦之乡的记者们收集不到。
等到不务正业的记者们兴致勃勃地排完了“不得不说的威克多.克鲁姆”这块内容,惊愕的发现版面不够放……
参与编纂的卡罗一头冷汗,原来老爷的八卦有辣么多么,在学校的时候孤陋寡闻了。总编拍桌子让他们删,把主要内容留下。可每个巫师都觉得自个儿负责的就是主要内容,争来争去不得要领,总编越发焦躁,最后把每个人负责的都删一遍,谁也别想钻空子。
卡罗十分赞同,因为不删冰脊克朗的内容就没地方放了,是否影响销量另说,从基友那儿接下军令状的胖哥还指望土豪金给自己一个独家呢,千万不能得罪。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这一期的《水星报》样板出来以后,卡罗和他的同事们都恍惚了,《水星报》孤注一掷把这期冰脊克朗和火神队拱上了头版头条,那么绚烂那么华丽那么目不暇接,大家被版面上金光闪闪的“土豪挥手我前进”的气魄震撼了,想不到即使上了报纸成了“死物”也无法阻止土豪金发光发热。
《水星报》作为唯一不报道世界杯的刊物,在目前的市场上拥有一定份额,不少追求个性鄙视主流的巫师就吃他们“独树一帜”这套。
冰岛北部的魁地奇俱乐部这一天光鲜亮丽地走进了法国巫师家庭,在地位上他们自然无法与一块儿登报的战友火神队相提并论,至少获得了曝光率。西欧掌控着整个欧洲魁地奇的风向标。懂行但不知内情的巫师嘀咕冰脊克朗的好运,法国是西欧巫师世界少数可与英国相媲美的魁地奇大国,这里不缺球队,不缺人才,不缺八卦,唯独少不了新鲜感。
别的不说,单“新鲜感”这一条,不走寻常路的土豪肯尼绝对满足法国巫师对于“粗.长”的渴望,还有比土豪金更掉节操的俱乐部老板吗?
颤抖吧,法兰西!
二、
周末胖哥在单位里加班加点,默默祈祷销量更上一层楼的时候,海姆达尔在家哄孩子。
奶娃最近迷上了刨冰,海姆达尔允许他每天吃一小碗。夫夫二人自孩子“诞生”以来就想方设法请著名治疗师为奶娃检查身体,都得到活蹦乱跳的结论。
米奥尼尔算是混血巫师,体内卢萨尔卡的那一部分让他比一般的巫师儿童更强壮,因“先天不足”优势并不明显,夫夫二人的重视让奶娃的体质一天好过一天,好比这刨冰,吃一大碗都没事,不过夫夫二人不敢大意。
奶娃之所以哭鼻子,原因在于他的小碗刨冰被四不像那损友偷吃没了。
米奥尼尔吸吸鼻子,眼睛瞥到就剩下浅浅一汪水的小木碗不禁悲从中来,嘴巴一张又哭上了。
“不哭不哭啊,爸爸让希娜再给小米送一碗来。”海姆达尔想笑,又怕刺激到儿子的玻璃心。
米奥尼尔瘪瘪小嘴儿,慢慢止了哭泣,红着眼睛看上去特别可怜。
海姆达尔抱起儿子走进厨房,让米奥尼尔看到比小木碗更大的中号木碗,又让儿子自己选了口味,希娜变戏法似的转眼变出了新的刨冰,奶娃端着中号木碗来到起居室时已经忘了搁在小院桌上的小木碗了。
在骑士楼做客的布鲁莱格大夫喝热茶吃蛋糕,莱昂对冰饮不太感冒,他的饮食风格与南美国家的同胞们背道而驰,倒是与身处严寒的北欧巫师拥有共同语言。海姆达尔曾经吐槽他生错了地方,被莱昂鄙视小题大做没见识。
莱昂在冰脊克朗工作近一周了,不主动结交同事,跟天煞孤星似的独来独往,形单影只。
看儿子安静地吃刨冰,海姆达尔转头对莱昂说:“也许你应该主动点。”
这个世界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不能永远指望别人主动。
“为什么?”莱昂慢条斯理地说。
“多认识几个人,扩大社交圈子对你将来有好处。”
“我是队医,成天和队医混在一起太晦气了。”
想不到他竟然这么有“自知之明”,与之相比盛气凌人的马尔福少爷反倒成了纯情少年了。说到德拉科,貌似也只有在转会部门上班的德拉科平时跟莱昂有点交集,偶尔会一块儿吃个饭,别人都是天边的浮云。
“我不用知道那些人姓甚名谁,我只要记住他们的身体。”莱昂斩钉截铁。
……这话怎么那么有歧义?
“多交几个朋友总不是坏事。”
“我不是有你们吗?”
海姆达尔无言以对,算了,既然莱昂都那么说了,他又不能替莱昂过日子。
别看只相处了一周不到,其实布鲁莱格大夫在队员间已小有影响。究其缘由,一支魁地奇队无论在心理素质还是身体素质上都不可能保持一致,有的人珍惜时间想要尽早出人头地,有的人得过且过一碰到训练就想法偷懒,冰脊克朗也不例外,况且他们已经好久没出过正式比赛了,队里不免人心浮动。
海姆达尔看在眼里不动声色,主教练找他谈过这问题,得到的回复是姑且待之。
然后某一天,那些开了脑洞的倒霉蛋撞在了布鲁莱格大夫手里,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队医当然不需要下马威,不过自投罗网他也不会含糊。
几个带头偷懒的队员在队医的“帮助”下奄奄一息地进了医院,当被董事会的董事们严厉质问为何迫害球员时,布鲁莱格大夫不慌不忙地拿出倒霉蛋们签下的免责声明。
“他们想生病,我让他们如愿以偿了。”布鲁莱格大夫一脸无辜。
布鲁莱格家族想让一个巫师生病,手段那是推陈出新、闻所未闻的,好比那些倒霉蛋,巫师医院的治疗师们愣是找不到促使倒霉蛋们痛不欲生的原因,症状明明和普通的头痛脑热差不多……
倒霉蛋们好不容易痊愈后断了投机取巧的念头,人为生病的滋味令他们永生难忘。经过这件事的铺垫,布鲁莱格大夫在队员中的声望相当高,每个人在赛场上都提高了意识,冰脊克朗的球员受伤几率将来的某一天甚至低于欧洲平均值。大家都害怕找队医治疗——尽管队医的技术相当高超,只有不断提高自身业务能力了。
“明天和我去俱乐部吗?”海姆达尔问。
“我不想去,但主教练暗示我一定到场,”莱昂不太感兴趣。“那什么北方彗星的扫帚那么没有保障?”让队医务必在场实在让人不得不多想。
“主教练的意思可能是为斗殴做万全准备,有个治疗师在场保险点。”海姆达尔哈哈大笑。
明天是北方彗星向冰脊克朗展示新扫帚的日子,巧的是克劳斯工作室选在同一天发布新型扫帚,两家人马碰撞到一块,结果可想而知。
“你发我薪水我给你治疗队员,我给那两家治疗有好处吗?”八成给海姆达尔带坏了,也或许暴露了商人的内在本质,莱昂参加工作以来时不时高调宣扬坚守利益,以前在学校可没有那么铜臭。
“那你明天去还是不去?”海姆达尔说。
“去,”莱昂想通了什么。“到时候问他们收钱。”
海姆达尔转头看顾孩子去了。
莱昂吃完点心拿出手绢,“冰脊克朗队上人太少了,整天对着那几张脸太没有挑战性了,你们连个替补队员都没有,万一赛场上有个好歹,你们怎么办?”
“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海姆达尔又道,“是我们,不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