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有人正面对面地对着自己，就快要触碰到他了一般。

这是与云峥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云峥睁开眼，正好对上了一双饱含情感的眸子。

那双眸子的主人云峥十分熟悉。

他曾说要挑战自己，失败之后拜在了自己门下；他曾跟在自己身后，小心翼翼地唤自己为“师父”。

“师父，你没睡着。”那人这般肯定道。

“我很了解你。你紧张的时候，睫毛会颤抖。”他说话的时候，带着一丝调皮的得意，就像是知道了什么了不起的秘密一般。

云峥起身，却不知撞到了什么，失去了重心，差点摔倒。

旁边的人接住了他，却被云峥推开。

“白堇，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些什么！”云峥质问道。

白堇眨了眨眼睛，轻声道：“我知道，我没有一刻比现在还要清醒。”

说着，他还想要扶住云峥，被云峥不动声色地避开了。

白堇见云峥实在是抵触着他的接触，神色有一瞬间的黯然。

但是很快，他又恢复到以往的轻快，道：“师父，这里都是按照苍云峰您居住的房间所布置的，你喜欢吗？”

云峥没有理会他的话，也没有心思观看这里到底是不是与他居住的地方相似。

他想到之前清蛟说的话，再看看现在的白堇。

自己被林逸仙控制住的时候，意识有些不清楚，但是昏迷前见到他们慌张的样子不似作假。

尤其是白堇，他脸上的担忧骗不了人。

可是自己来到了这里，醒来后又见到了白堇。

“你和林逸仙是什么关系。”云峥只问了这一句。

听到“林逸仙”的名字，白堇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但是被他很好地遮掩住了，看向云峥的时候，又是一片柔和，“林逸仙不过是是青岚宗一弃子，而青岚宗……不过是魔族的走狗罢了。”

尽管他看云峥的时候，情绪稳定，眼神温柔，但是说这些话的时候，言辞中还是难免会有些激动。

“魔族……”云峥喃喃念了这两个字，突然觉得看不懂白堇了。

他是真的相信了桫椤的话，觉得自己就是魔族的少主了吗？又或者将计就计，利用桫椤及魔族的人脉，替自己办事？

若是以前，云峥或许可以猜得到白堇心中的想法，但是现在，他看不透自己这个所谓的徒弟。

“白家庄的事情，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是青岚宗的人擅自行动，想要从他们口中得知三生镜的下落，又在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后，残忍地将白家庄的人杀死了。我会替他们报仇……”

说着说着，白堇便又略过此话题不提，看着云峥，对他笑了笑，又重复了刚刚问他的问题，“师父，这里你喜欢吗？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好不好？”

云峥像是从未认识过白堇一般，用着陌生的眼光看他，声音轻缓，语气却是极为冷淡地道：“即便再像，这里终究不是灵剑门。”

即便是对感情过于迟钝，但是云峥也感觉到了白堇对于他的不一般，这绝对不是一个徒弟对师父该有的感情。

与楚昭然不一样。

当云峥得知楚昭然心意的时候，虽然有过一瞬间的茫然懵懂，但是不可否认地，他内心还是有些许悸动的，这种情感，是云峥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所以在后来楚昭然再次表白的时候，云峥才会答应他。

他是喜欢这个人的。

虽然自己的感情没有楚昭然来得深，但这是云峥第一次真正想要接受一个人的心意。

而白堇……

当云峥知道自己的徒弟对他竟然产生了这样的感情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不可思议。

云峥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他甚至没有怎么教过白堇法术。

他们相处的时间，算起来，其实称不上多。

云峥到现在都不明白，为什么白堇会对自己产生这种感情。

白堇却在这时候笑了，“师父，你还是老样子，就算是生气，说话还是这么温柔、委婉。”

说着说着，他靠近了云峥，轻声道：“如果我是你，我会让这个死赖着不肯离开的人滚，告诉他，我其实一点也不喜欢他，就算是他想方设法让我留下来，我也会想尽一切办法离开这里。云峥，你太温柔，也太善良了。”

“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你，就连皱眉时候的样子，也这么好看。”白堇的手试图伸过来抚平云峥的眉头，却被他伸手挡住。

“白堇，够了。”云峥道，“你可以离开吗，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白堇听后却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早就料到云峥会这么说，他弯起眼睛对着云峥笑，仿佛会答应云峥提出的一切要求一般，道：“师父你好好休息，徒儿明日再来看你。”

云峥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挂着的项链，在意识里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汤圆？”

“在在在！”系统君立即欢快回应道。

但是想了想自家宿主现在的处境，又换了一种语气，颓废道：“我在的，云峥。”

云峥：“……”

他叹息了一声，声音就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

云峥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情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