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亓玉这日回家神色却有些难看,徽瑜只穿着碧色长袖袄子,袖子挽了一几折露出一大截雪白的皓腕,手腕上带着碧色清透的玉镯,越衬得肌肤如雪。姬亓玉的眼睛在徽瑜的手腕上扫过,就把视线挪开了,徽瑜瞧着他的小动作,就忍不住的轻笑,倒是被姬亓玉瞪了一眼。
两个丫头早已经退下,徽瑜又赶紧让人送上凉茶来给姬亓玉消暑,看着他端着茶盏喝茶,这才开口问道:“谁敢把你气成这样啊,说来解解闷。”
姬亓玉:……
姬亓玉放下茶盏,脸上的恼意又跑了回来,对着徽瑜就说道:“你说宁王的脑子是不是被猪给踢了,居然说什么漕运海运不分家,想要两处衙门合归一处,这是想要从我手中把海运这块吞下去,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简直不知所谓。”
徽瑜又给姬亓玉续了茶,难怪姬亓玉气成这样,想了想就说道:“那肯定是我哥在江苏的动静太大了,让宁王感觉到了巨大的威胁,才会这般。”
徽瑜思绪敏捷,能想到这一点姬亓玉也不奇怪,就点点头说道:“南边事务繁杂,你哥想要立住脚,不大刀阔斧的下手是不行的。江苏那边多是宁王一系,很是艰难。”
“皇上让我哥去当江苏按察使,那里的人多是宁王的附庸,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让靖王的人去宁王地盘上捣乱,又把宁王的人扔到靖王的地盘上,肃王挺聪明一直装鹌鹑,还凭白的得了皇上赏赐的园子,坐看宁王靖王虎斗收渔翁之利。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罢了。”姬亓玉淡淡的说道,“这件事情是大事,我最近可能要忙些,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徽瑜就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南边的事情,要不要我让阚志义去我哥那里帮忙。”阚志义海运起家,肯定知道很多行业内幕,他去了等于是董允骥的左膀右臂。
“我正有这个打算,不过他却不是直接去江苏,而是先要到泉州,然后到达福建,最后到江苏。”
徽瑜抬头看着姬亓玉,“这是要绕一大圈啊。”泉州跟福建都有归属的市舶司管辖,这是让阚志义替靖王传讯?
“他熟知海运的各项事务,有他带着人走这一趟会省力很多。”
带着人?徽瑜就明白了,此行不止是阚志义一个,而是要带着靖王的心腹南下,这是要跟宁王大打一场的节奏。外面的事情徽瑜现在身为内宅夫人出不去,自然是也帮不了他多大的忙,大局上能跟上姬亓玉脚步就行。想到这里就说道:“福建跟广东东路还是之前的“提举市舶”一职,并不是转运司所属,只要南边稳住,宁王就算是折腾也是难度颇大。阚志义此行要极其慎密,走路消息只怕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徽瑜的话让姬亓玉忍不住笑了,“你还是这样的敏锐,总能知我所想。”
“都说贼夫妻,贼夫妻,如今可算是知道什么滋味了。”徽瑜扶桌而笑。
南边事务要紧,姬亓玉忙的几乎不见人影,来了不走那边本来阚志义就不是看店的掌柜,都是孙志出面,所以阚志义就算是数月不露面,只要店里的货物还跟以前一样及时更新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徽瑜打过招呼之后,阚志义就直接去了靖王那里报道。孙志也在不动声色中,将来了不走维持现状,不惹人注意。
转眼间过了七八日,程七舟来复诊,这次果然就能肯定,当真是有孕了。写了保胎的药方,若是徽瑜觉得有不妥当的就要吃一剂药,尤嬷嬷十分慎重的把药方放好,亲自把程七舟送了出去。
因为现在宁王跟靖王又开始较上劲,徽瑜盘算着岳水青那边应该有动作了。毕竟岳水青还算是宁王埋伏在靖王这里的棋子,只是宁王不知道这颗棋子已经反水了。果然,过了三四日岳水青的帖子就送来了。
徽瑜现在自然不会去宁王府,她头三个月要养胎,但是因为要去宫里每半月问安,所以姬亓玉先把这消息讲给了皇后娘娘听,皇后娘娘就果断的让徽瑜在家养胎,并对外讲靖王妃在养伤。毕竟徽瑜在塞外受伤的事情是瞒也瞒不住的,正好拿来当幌子。
“王妃,恕老奴多嘴,宁王府您是不能亲自去了,若是有话不如老奴替您走一趟。”尤嬷嬷担心王妃会因为岳水青的事情亲自出门,她也知道岳水青是王爷王妃的一颗棋子,但是这颗棋子可没有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重要。
“嬷嬷放心,我没打算去。”徽瑜笑着说道。
尤嬷嬷就松了口气,笑的脸上的褶子都挤成了一团,看着徽瑜又说道:“那这帖子怎么办?”
“就如嬷嬷所说你亲自去一趟吧,若是宁王妃问起,统一口径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说就是。”徽瑜回了帖子递给尤嬷嬷,“辛苦嬷嬷走一趟了。”
“王妃折煞老奴了,那我这就去了。”尤嬷嬷转身就走,可是又停了下来,回过身问道:“要是宁王妃亲自上门来?”毕竟岳水青小产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宁王府那边肯定是希望这件事情赶快的压下去,如今拖了着许多的时日已经是不甚好看,肯定是想着赶紧了结的。
徽瑜听着尤嬷嬷这样问,就淡淡的说道:“那就对宁王妃说,岳姨娘想来是已经放下恩怨了。”
尤嬷嬷一愣,王妃的意思是要岳水青自己看着办了?
“胃口太大,长此以往养虎为患,有些人是要知道自己的本分的。”
尤嬷嬷就不说什么,点点头,抬脚走了出去。那岳水青的确是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还妄想给靖王府抹黑,这次得让她吃个教训。
岳水青听了尤嬷嬷转达的话,垂着头不语。旁边立着的是宁王妃身边的赵嬷嬷,她心里可是高兴极了,这样来靖王妃有意不为难宁王府,一切全看岳姨娘了,她就笑米米的看着岳姨娘问道:“岳姨娘,您看呢?”
岳水青心里怎么想的别人不知道,但是却看见她轻轻抬头,对着赵嬷嬷似是无辜的笑道:“本来就是个误会,是我自己不当心,反倒让王妃费心了,嬷嬷替我给王妃赔罪,等我身体好些亲自去给王妃问安。”
既然靖王妃不管这事儿,岳水青现在唯一剩下的一条路,就是那这件事情当自己大方,替姬夫晏把所有的事情扛下来,换得他的内疚,这样自己也算是能勉强立住脚了。至于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只是下次她不会再这样大意了。
赵嬷嬷全身都顺畅了,对着尤嬷嬷笑道:“我们王妃也是最疼惜岳姨娘的,从她摔了一跤小产后,就送来好些补身体的药材。姨娘的身体将养好了,以后必然是还会有孩子的,福气在后头呢。”
尤嬷嬷听着赵嬷嬷那句从她摔了一跤小产这一句,心里就冷笑一声,这个赵嬷嬷也是个厉害的,随着岳水青的话就把这件事情盖棺定论了。以后再想要拿着这件事情说嘴,怕是不容易了。不过这岳水青本来就是宁王夫妻给王爷添堵的玩意儿,让她在宁王府折腾吧,就看她自己的造化能不能给自己铺条路了。
尤嬷嬷又去给宁王妃问安道别,还带着宁王妃给徽瑜的礼物,这才回了靖王府。
徽瑜将礼物搁到一边,就对着尤嬷嬷说道:“正好有件事情还要麻烦嬷嬷跑一趟,刚接到消息嘉王府的房侧妃刚生了一个女儿,洗三礼我是不能去了,你带着礼物去给嘉王妃问个安。”
侧妃生个女儿总比生个儿子强,就看嘉王妃这一胎是男是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