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辛苦劳作不过是为了果腹,你觉得费不了事,他们看来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多赚几个铜板实在呢。”
元昭摸摸鼻子,“我只觉得这事儿其实不麻烦……”
“你喝茶许是只喝前几杯,要的是品茶的乐趣。百姓们喝茶只是为了解渴,根本上是不同的。”
元昭就有些怔怔的,她没听人跟她讲过这些。她长这样大,周遭的人都是讲究的人家,所以也不知道百姓们喝茶是怎么样的。
偏过头看着岳怀逸,“那你知道这么多,还知道朝露之水所为何用,你饮茶又是怎么饮法?”
“牛饮。”
元昭抿嘴笑了起来,方才的郁闷顿时消散了。
小船此时靠近了大船,元昭这次却是一马当先上了船,岳怀逸在后,船上人声鼎沸,瞧见二人上来,也并未有伙计前来搭讪。这里的人都是以貌取人之辈,毕竟这里是花钱的地方,岳怀逸一身粗衣青袍,一看也不像是有钱的人。元昭衣服倒是不错,只是身上连个荷包都没有,怕是个外面光鲜里头没钱的主儿。这里伺候的小厮都是指着客人给打赏点小财,这两人看着都不像是有钱的,谁愿意浪费那个功夫。
岳怀逸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元昭却是挑挑眉,冷笑一声,“狗眼看人低。”
岳怀逸:……
“你要玩什么?”元昭打量着船舱之内的情形,说道:“这条船上是斗画的?你要不要去玩?这个要怎么玩?”
“凭画讲出此画的来历,只是看画并不是看全画,只会给你看一角,或是一朵花,或是一根树枝,又或者是一片水如此这般。”
“猜中者就赢了?要是同时有数人一起猜中怎么办?”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如果这样的话,那就会接着比,谁能仿着画出来,谁就技高一筹。”
“这个有些意思,就是太浪费时间了。”元昭话音一落,就听到船舱内传出一阵喝彩声,看来是这一局有人胜出了。
“你想玩什么?”岳怀逸看着元昭问道,“那边船上每条船玩的花样都不一样,看你自己所长什么。”
“那你呢?”元昭反问道。
“我随意,什么都可。”
口气还不小,元昭就笑了笑,“那就一条船一条船的来吧,先去看看这个。”
岳怀逸只当元昭起了玩心,就随着他走了进去。船舱内中间摆着一张大圆桌,此时桌边围满了人,他们二人一时间也挤不进去,岳怀逸就对元昭说道:“咱们等下一局,现在一旁坐着等会儿。”
元昭也不愿意与人挤,就点点头跟岳怀逸在一旁坐下等着。船上人来人往,多了两个人谁也不会特意注意,元昭托着下颌等待,就听到那人圈里头有个人高声说道:“不对,这分明是《双鹰图》,梁林画笔法劲健豪爽,沉着稳健,讲求法度。用笔迅疾,有动势,画作中颇有野逸之趣。”
“梁林的画作多以以艳丽工巧的宫廷绘画中独具一格,这分明是秦安之作,这两人笔法虽有相似,但是细细看去却大有分别,运笔行走多有不同。”
元昭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岳怀逸也侧耳倾听,一侧头就看到旁边的元昭伸手托着下颌,一双眼睛闪闪亮,显然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地方,眼睛里藏不住的笑意就漏了出来。心里顿时有些好奇,就问道“你笑什么?”
元昭就看向岳怀逸,“这事儿好笑啊,梁林也好,秦安也好,两人的画作都有一个共同点,画法以水墨为主,略点浅色。禽鸟造型生动,兼工带写,形神俱足。梁林画灌丛用笔奔放,如飞如动。总体法度谨严,运笔行墨稳健沉着,气脉连贯,无轻率浮燥之弊。这桌上摆着的肯定不是《双鹰图》,我觉得可能是梁林后期所画的白鹇图。至于秦安,这与他后期的画风不符,应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