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朗易贴的实在太近了，顾曈紧张的手都不知道朝哪儿放。
听出来了吗？他当然听出来了。
两个人都学过钢琴，同一个钢琴家教老师教的。而这个老师在同一天给两个人讲过一个故事，就是关于他用钢琴曲向女孩子表白后来被接受，两人携手步入婚姻殿堂的故事。
那年他们都还小，七八岁的样子，琴室的天窗开着，阳光洒在黑白琴键上，顾曈和朗易一左一右的坐在老师两侧，垂在椅子下面的小短腿荡阿荡，抬着同样天真的小脸儿，看着老师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
《卡农》的音符渐渐落下，老师温和的声音响起：“这首曲子，就是当时我向她告白时弹得，后来我用梦中情人向她求了婚。”
朗易想了想，啪啪拍起了手，认真的说：“谢谢老师教诲。”
老师跟朗易对视一眼，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顾曈歪着头疑惑的看着他：“你已经学会了吗？”
钢琴老师笑吟吟的摸了摸顾曈的小脑袋，朗易跳下了凳子，插着口袋吹了下额头的一撮毛：“曲子吗？还没有，不过学了点儿别的。”
小哥哥一脸茫然的看向老师，然后被老师拿住小手放在了黑白琴键上：“曈曈来练琴，以后他肯定没你弹的好。”
“嗯！”顾曈打起精神练琴，朗易则跑到顾曈房间翻出了一个画着唐老鸭的本子，趴在桌子上写下了一段什么。
此时朗易弹得就是当时老师演奏过的那个《卡农》。
这首曲子顾曈比朗易弹的还好，所以一开始的时候他就立刻发现了，此刻被朗易搂在怀里，他紧张极了，呼吸都不敢大力，可朗易的呼吸却轻轻的喷在他的脸上，近的可以数清楚彼此的睫毛的距离，顾曈的手攥了起来，半晌才磕磕绊绊的道：“你、你没我弹得好……”
“哦。”朗易挑眉道：“就这样？”
门外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顾曈一下子从椅子上面跳了下来，立正看向正在被推开的房门，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响，他疑惑的扭过头，就看到失去平衡的长椅翻在一边，朗易正坐在地上扶着屁股思考人生。
顾曈十分不好意思的跑过去扶起了凳子，傻傻问：“疼吗？”
朗易默默看了他一眼。
文悦端着一盘水果走进来，一看情况还愣了下：“怎么回事儿？”
朗易从地上爬起来，告状道：“没防备被小哥哥坑了一下。”
顾曈还没来得及解释，就听到了吴蛮的声音：“咱们曈曈还会欺负人了？有进步。”
朗易：“……”
文悦笑的不行，她本来听到卡农还觉得两个孩子是不是太暧昧了，现在倒是放下了心，她怂恿朗易道：“你待会儿也故意让他摔一下。”
吴蛮立刻道：“他敢！回去就罚倒立一晚上。”
笑话，朗易摔了没事儿，他是实心儿木，顾曈可是瓷做的，真摔了文悦还不得心疼死。
朗易低下了头，他总觉得自己是垃圾桶捡来的。
顾曈红了红脸，瞪了郁闷的朗易一眼。
等到两人的妈妈放下水果一前一后的离开，他立刻不满道：“你怎么可以随便告假状！”
朗易扶着腰重新坐到椅子上，连连嘶气：“你妈又没打你。”
顾曈道：“不跟你一起练了，你自己去那边去！”
朗易瞥了他一眼，嘶嘶吸了口气。
顾曈皱了皱眉：“那我去那边去。”
朗易趴在钢琴上面，嘶嘶吸了口气。
顾曈停住脚步，慢慢走了回来，道：“要不，去我屋里上药？还有红花油呢。”
“动不了，想吃苹果。”
顾曈看了看他旁边的位置，端着水果试探的走过去，一脸狐疑的坐了下来，却没敢用力，他担心朗易也故意摔他一下。
朗易张开嘴，顾曈忙把切好的苹果送到他嘴里，小声道：“好吃吗？”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朗易觉得好笑，他咽下了苹果，点了点头，道：“特别甜。”
顾曈也吃了一块，吐了吐舌头：“有点酸啊。”
“因为你坐姿不对，踏踏实实坐下来，特别甜。”
顾曈关爱智障的神情看着他：“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儿啊？”
朗易扑哧笑了，他朝顾曈靠了靠，柔声道：“小哥哥，你想想，我以前被你坑的时候哪回坑回来了？”
顾曈想了想，怒道：“我没坑过你！”
朗易伸手搂住他，“小哥哥，坐下嘛，坐好坐好，我真的不会坑你的，乖。”
“……”因为那个乖，顾曈耳朵一红，乖乖坐了下来，但眼神还是很怀疑。
好不容易营造的气氛全被这一摔给破坏了，朗易唉声叹气，一只手的手指在琴键上划过，一溜儿音符泄了出来，顾曈拍一下他的手：“这样好难听。”
朗易转过脸来看他，道：“我疼。”
顾曈的眉又皱了起来：“那先下楼，去我房间。”
朗易叹气：“太疼了，要小哥哥亲亲才能起来。”
“……”小哥哥板着脸，道：“我觉得，这样很奇怪。”
“哪里奇怪？”
顾曈说不上来，他闷闷的看了看朗易，吃了颗圣女果。
红色的果实消失在那双柔润的唇间，朗易突然道：“小哥哥，你初吻还在吗？”
“啊？哈？”小哥哥连冒了两个惊疑不定的问号。
“就是，那个，接吻，你有过吗？”
顾曈瞪大眼睛好像朗易问的是什么大逆不道的问题：“当然没有！早恋是不对的！”
“真巧啊，我也没有，小哥哥……你有没有想交换初吻的对象啊？”
“没……没有啊。”顾曈吞着苹果语无伦次的说：“早恋是不对的，会影响学习，影响考试，影响人生，我妈不喜欢我那么早谈朋友，她会生气的，生气了就会长皱纹，长了皱纹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就没有人请她演女主角，没有人请她演女主角她就没有钱养我了，没有钱养……唔！”
朗易觉得他那喋喋不休的嘴巴实在勾人，因为含着苹果说话又慢吞吞的，原本清润的声音含含糊糊还带着微不可察的小鼻音，他实在没忍住就凑了上去。
苹果汁的味道在味蕾炸开，朗易心跳的飞快，他闭着眼睛紧紧搂住小哥哥的腰，味蕾里充满着得偿所愿的满足和苹果味道的甜蜜。
顾曈呆呆的睁着眼睛，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停掉了，血液流动停掉了，心跳也停掉了，脑子里面除了白还是白，眼里除了朗易的微微抖动的长睫毛再没有别的东西了，最后竟然只剩下一片黑暗。
在亲顾曈之前，朗易本来都想好怎么跟他解释自己亲他的这事儿了，但是因为两人第一次接触，他亲的太投入，觉得苹果实在太好吃，小哥哥的嘴巴实在太甜美，那条软软的小舌头实在太可人……各种因素加起来，一不小心时间就过去了，等到顾曈两眼一抹黑他才反应过来，放开之后，小哥哥就闷闷的趴在了他的怀里。
朗易以为他是害羞，随即才发现，他是晕了。
他一时紧张的不行，刚准备掐人中，便感觉到小哥哥的心跳渐渐恢复了，咚咚咚咚……绵延不绝速度飞快，真趴上去听估计连喘气儿都能忘了。
朗易一时想笑，但是没敢，忍得内伤拍小哥哥的脑袋，对方却一动不动，显然是觉得丢人不敢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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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易很给面子的装不知道，他把一装到底的家伙抱了起来，小心翼翼的下了楼。文悦此刻正在自己房间的游戏仓躺着，爷爷奶奶在楼下，二楼空无一人，朗易便直接抱着人回房间给放到了床上。
床上煮熟的虾米躺的笔直，眼部肌肉因为闭的太紧而紧绷的颤抖着，朗易贴心的把被子给他盖上，看了他一会儿，觉得他估计不能更红了，然后慢吞吞的起身离开了。
一跑出门他就捂着肚子笑了起来，又不敢笑太猖狂给装睡的小哥哥听到，嗬嗬的喘着气儿回了家，在朗乾爸爸诡异的眼神里爬上楼钻到被子里，然后卷着被子嗤嗤的闷笑了起来。
他笑的两颊通红满头大汗，从被子里一钻出来就看到了老爸正皱着眉坐在床头看着他，见他露出乱蓬蓬的脑袋，担忧的道：“怎么了？琴没曈曈弹得好压力大？”
朗易：“……”
他爸语重心长的道：“没事的，我和你妈不准备让你当艺术家，会一点儿能忽悠人就行了，别那么较真儿。”
朗易脸还红着，一脸懵逼。
他爸难得温柔的摸了下他的脑袋，就像顾奇峰揉顾曈那样，温柔的道：“咱们家其实都没什么艺术细胞，爸能理解你，所以别太放在心上，知道吗？”
朗易被他爸揉的一身鸡皮疙瘩，他连连摆手：“没，没有，我就是跟小哥哥闹着玩呢，然后把他弄昏了，就觉得他身体素质好像挺差……”然后又觉得他好可爱……
一句话没说完，朗乾就脸色一变，一巴掌抽了过来：“谁让你跟他闹着玩的？还把人弄昏了？！弄昏了你还笑，他妈知道吗？你小子，起来，去跟曈曈道歉！！”
“……”
朗易见他凶神恶煞生怕他再猝不及防抽他，费尽口舌重新把自己说出去的话颠覆了一遍才让他爸消了气儿。方才温柔的一幕仿佛是做梦一般，朗易挠了挠头，看着他爸高大的身影走出去才慢慢的松了口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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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曈趴在被子里蒙着头，两颊额头耳朵包括眼睛都是红红的，他打了会儿滚儿，然后重新点进了微博，粉丝们都在疑惑他是怎么了，也有跟着他一起大叫的，顾曈觉得自己的鼻孔，耳朵，嘴巴都在呼呼的冒热气儿，他手指飞快的在虚拟键盘上面点着，回复着大家的留言。
“我没事。”
“我真的没事。”
“嗯。”
“就是随便叫一下。”
“没有，我没有被打，也没有骂，我妈人超级好的。”
……
朗易靠在床头刷着顾曈的微博，突然爬了起来，吴蛮正从游戏仓里面出来，见他朝门外走，立刻道：“干嘛去？”
“我去找小哥哥睡觉。”
“都十二点了。”
“他没睡，哭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