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夜凉如水。
书房。
萧铉一席白色长袍,黑发盘髻,如同一个儒雅的书生,静静的站在窗台之前,身躯笔直,双手背负,目光看着天空之上幽幽的月色,心中却陷入了迷茫。
在剑伯墓前,萧瑀说的话,每一句现在都在他脑海之中回荡。
到底什么是朝廷?
什么又是江湖?
如今的萧铉已经多多少少有些分不清楚了。
但是他明白一点,他一直想要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剑客,自由自在纵横江湖,可他好像再也当不成一个简简单单的剑客了。
不是因为剑伯的死。
也不是因为萧瑀的一席话。
是因为什么?
因为他是萧铉,兰陵萧氏梁门第一继承人,西梁皇帝萧琮的独生子。
其实有些事情,早已经注定了。
“小家伙,你还在想着萧瑀的话啊?”
厢房之外,一道白袍身影推门而入,目光看着萧铉沉思的样子,微微一笑,调侃的道。
“太太叔父,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神出鬼没啊?”
萧铉回头一看,有些惊悚的道。
这老家伙整天都是来去无踪的,一身轻功登峰造极,简直比贞子还要贞子。
“这样可以训练一下你的警觉性,你的警觉性太低了!”萧白衣淡淡的道:“如今几乎整个江湖都知道武帝的秘籍和神兵在你手上,这些天如果没有我神出鬼没的护着你,你早死了!”
“我就算再好的警觉性不如你的轻功厉害啊!”
萧铉苦笑的道。
不过他心中的确得多谢这个太太叔父为他护驾,不然他可没有这么安稳的日子,手握着江湖之上无数高手梦寐以求的至宝,要么彻底找江左盟庇护,要么就得流浪江湖了。
“傍晚时候你和萧瑀的对话,我都听见了,萧瑀的话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其实你不用太过于去想他说的话!”
萧白衣走进来之后,安静的在竹席上盘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抿一口,才淡淡的道:“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朝廷鹰犬,他忠于大隋,为了朝廷利益,可舍去一切,他的冷静已经到了一个冷酷的地步,老夫不希望有一天你会成为他一样的人!”
“太太叔父,你很了解他?”
萧铉也坐下来,有些好奇的问道。
“你父亲萧琮是一个很深沉的人,而且他的几个兄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他们基本上我都了解!”
萧白衣微笑的道:“说起来他们这一辈人之中,就数萧瑀天赐英才,智慧通达,心思最深沉,当年他要是全力协助你父亲,说不定你父亲不会落的一个这样的下场!”
“天下分久必合!”
萧铉闻言,却摇摇头:“大隋朝一统天下是大势所趋,对于这一点,我倒是同意他萧瑀的选择,他如果当年帮我父亲造反,现在恐怕没有兰陵萧氏了!”
西梁王朝是日落黄昏,守着区区江陵,不过只是一个傀儡政权,如何能和如日中天的大隋朝相提并论。
要是萧瑀协助萧琮谋反,恐怕是整个兰陵萧氏的陪葬。
“看来你也看的很明白啊!”
萧白衣闻言,心中有一丝丝的意外。
这方面萧铉看的可比他要明白了,当年他都质疑过萧瑀带着整个兰陵萧氏支持杨广夺位的选择,如今看来,还是萧瑀做的对,他看得准时局。
“我并不恨萧瑀,哪怕我明明知道,我父亲的死和他有关系,我也不恨他,他只是在家族和朝廷之间,选择了大义!”
萧铉对萧瑀剖析了一番。
“你怎么就知道萧瑀和你父亲的死有关系?”萧白衣的面容有一丝阴沉。
“萧铣说的!”萧铉坦然的道。
这个江左护法,在江湖上有着血剑之名萧铣一点都不简单啊。
他比杜伏威要深沉。
“你相信了?”萧白衣冷冷的道。
“为什么不相信!”
萧铉淡淡的道:“萧铣的目的我很清楚,但是他的说话不一定就是假的,他的小算盘打的也精明啊,萧瑀背靠萧皇后,掌控兰陵萧氏大权,而我所代表的有一股梁门势力,他无非就是挑起梁门战争,想要浑水摸鱼而已!”
“看来你也不傻!”萧白衣有些好奇,萧铉抬手举足之间很稳重,有着不同寻常年轻人的阅历。
“我要是傻一点就好了!”
萧铉目光沉沉:“萧瑀这样的人,太狠了,他会利用尽我这个身份的一丝一毫价值,而萧铣又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主,夹在他们之间,我可就没有太拼日子了,特别是萧瑀,他的心思,我始终担心,这个人放在盛世,他就是一个千古名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