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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尹伊格不置可否。

“这是他的秘密。”

“我知道,我理解。”

裴芮叹了口气,把录音笔收起来,“就算安德烈对我有点意见,我也没别的选择。”

廖申见他们有意离开,忙起身问:

“不留下来喝一杯么?我特地买了瓶威士忌,很贵的。”

“不用了,我得赶快联系一下安德烈。”裴芮站起身来,“而且以利亚在戒酒。”

尹伊格微微一停。

“我在戒酒么?”

在空中碰到裴芮的目光,他立即颔首道,“嗯,我在戒酒。”

从苏兹达尔到圣彼得堡,他的确很少再碰酒瓶了。

廖申倒是颇感意外:“真没看出来,大尉不光戒了烟,这回连酒都不碰了。”

他转向裴芮,“别看以利亚总是半醉不醉没睡醒的样子,其实他酒量特别好。在驻地的时候我们划拳罚酒,他总是最后一个倒下的。”

“我领教过。”

裴芮说。她不止一次踏进他在莫斯科的公寓。或许是因为满屋酒气,她每次在那里与他见面,都是一种微醺的状态。

“当时在驻地还能买到酒喝,进了真正的战场就束手无策了。”

廖申的眼神空了,怅然道,“车臣的冬天特别冷。很多战斗部队的兵啊,把鞋油、防冻液之类的都找来,当作劣酒喝光了。他们围坐在一起取暖,合唱一首《士兵永远是士兵》给自己鼓气,唱着唱着就慢慢消声了。你要是去摸摸他们的身体就能发现,只有喉咙还是滚热滚热的。”

末了他很慢地笑了一下,疲惫和厌倦都堵在这个笑容里面,终于挥手说,“你们走吧,该说的我都说完啦。”

裴芮与尹伊格出门时,办公桌前忽而传来似有若无的轻哼,嘶哑又沉实,游散而破碎,似乎总也难以结成调子,比起歌唱更像是低吟:

“哪怕你已不在军营,也没有列队行军,但军人姿态仍在,我一眼就能认清。你早就不再穿军装,身上是常服便衣,但人们总这样说:士兵永远是士兵……”

尹伊格在门前定住了。直到廖申的声音断了,深蓝眼珠才开始活动。

裴芮并没有留意。她一到走廊里就开始用手机拨号,等了许久才被接通,对面是一片寂静。

“安德留沙.安德烈耶维奇?”

另一端的男人态度冷淡,很勉强地应了一声:

“裴芮。”

“你听出来了。”

裴芮说,“你上次讲的那个关于弹壳的故事,有些细节我想确认一下。什么时候有空?我回莫斯科见你一面。”

安德烈一口回绝:“没那个必要。”

他态度极其不善。裴芮单边眉角狠狠牵拉而起,语气也冷下来:

“如果你一开始就说真话,那的确没什么必要。”

安德烈:“你在暗示我说谎?”

“我在指责你说谎,没听出来么。”

裴芮气极反笑,口吻益发冷静,“要是没人能知道那颗子弹背后的故事,你把它捐给博物馆的用意是什么?让它面向公众展出的意义又是什么?”

安德烈:“……”

他不再言语了,呼吸均匀降速,似乎准备进打一场无声的鏖战。

“给我。”

一双手从耳根后方伸过来,从她指间抽走手机,尹伊格退了半步,压低声音说,“安德烈耶维奇同志,你……”

后面的对话裴芮就听不太清了。每次不得不与安德烈进行交流,她都没来由一阵烦闷,索性到走廊尽头的窗口前吹风,等尹伊格把手机还给她。

也不知道两个男人之间说了些什么,再与她对话的时候,安德烈改了口风:

“周末我会去一趟圣彼得堡,和你见面。”

裴芮:“……”

安德烈在那边说:

“那就这样。”

“……行。”

“你挂了吧。”

“哦。”

“周末见。”

“再见。”

关了电话,裴芮重新面向伊格。她背靠着半开的窗,一只脚向外支出去,形成倾斜的姿态。背后刮起暮风,摇动树影,在她脸上忽明忽灭。

“不用让他特地过来的。”

裴芮道,“许笑琳说有个人指名要找我,还留了张手写的名片给她。我可以回去见安德烈,顺便到笑琳那边看看。”

尹伊格“嗯”了一声,然后说:“很急么?”

“估计不怎么急。她说听那人的口气应该不要紧。”

裴芮兀自出神,小声说,“就让安德烈过来吧,顺便带他在圣彼得堡散散心。”

她正想着许笑琳那通颠三倒四的电话,冷不防感到掌心里手机一振,双肩跳了一下,她看了看屏幕。

是顾北柯——

*我把药片给你送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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