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月卿点了点头,莞尔:“我都明白,二哥也替我告诉母妃,不用为我担心,我分得清什么是最重要的!”
过去的二十年,她一直活得很累,几乎都不曾为自己活过,不惜任何代价的留着一口气,只为了那虚无缥缈的信念,如今真相揭开,血淋淋的曝光在她的眼前,就如皇贵妃说的,那二十年,就当是偿还生育之恩。
景媃的错百死难赎,可是不能否认,景媃始终把她生了下来,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都算是给了她一条命,也是因为景媃封在她体内的内力,在她九死一生的时候,保住了她一条命,哪怕这半生充满心酸和痛苦,可是哪怕再不好,也是她的人生,何况这二十年,她得到的,从来不比失去的少,如今她就当做两清了,不再怨念,也不再执着,从今往后,她就解脱了。
她还有很长的一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有那么多在意的人,还有需要她守护的人,最重要的是,她还要与容郅相守一生,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萧以恪听言,沉吟着点了点头,如此,他便放心了。
他突然道:“对了,你应该还不知道吧,父皇今早下诏,革去淮阳侯温建廷的一切职务,收回淮阳侯的兵权,将其圈禁府中,大理寺卿温建旭也受到牵连,贬谪台州,终身不得回京!”
楼月卿有些惊讶,眉梢一挑:“什么罪名?”
萧以恪抿唇道:“以下犯上,结党营私,大不敬!”
楼月卿听言不语。
这些罪名虽然都是死罪,可是相较于混淆皇室血脉,与太子勾结谋权,已然是轻了,而看在已故太后的份上,从轻落,一个革职圈禁一个贬谪流放已是从轻落。
萧以恪拧眉沉声道:“虽然温家其他人并未因此受牵连,温母妃也没有被波及,不过……温家日后怕是不好过了!”
作为萧正霖的母族,温家可谓如日中天,可如今,萧正霖亲自下诏处置温家的两个顶梁柱,谁都明白,萧正霖已经难容温家,如今的温家,处于风口浪尖。
楼月卿想起什么,忙问:“那温珏呢?”
温珏,是温建廷的长子,还是一个三品将领,不过却戍守边关不在酆都。
萧以恪回答:“父皇并未牵连他,父皇虽然对淮阳侯的做法震怒不已,可终究要顾着温家的将来,且不说温母妃,看在已故的皇祖母和那位温老太君的面上,他总是要为温家留一条后路,不过,之前萧以怀奉旨巡查边关军务时,与温珏数次会面,怕是他也不干净,只是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让他警醒一番!”
温家还有一位老太君,是为正一品诰命夫人,是萧正霖的舅母,与已故的太后是姑嫂也是极好的手帕交,以前对萧正霖极好,温贵妃就是她的女儿了,所以,萧正霖对温贵妃敬重有加也是有这个原因的,如今温老太君年老,萧正霖岂会不顾着她老人家的感受。
楼月卿听言淡笑:“萧以怀已经再无翻身的可能,温珏能凭自身本事走到今日这一步,定也不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武夫,这次的事情父皇用意不过是敲打那些附庸太子的人,他若是有脑子就该明白自己该怎么做,所以,这点无需担心!”
萧以恪对此,不置可否。
楼月卿这才看向一旁一直没出声的萧允珂轻声道:“对了,我还没问你,你昨日不在宫中照顾温母妃,怎么来这里了?”
萧允珂一五一十的解释:“听闻你去了未央宫,出宫的时候脸色不好,我有些担心,后来听说皇叔去了一趟未央宫之后便急匆匆的出宫了,我不放心就来看看,一到这里就听门口的侍卫说别院后面有很大的打斗声,去青璃轩的时候,看到皇姐也要去看,就扶着她去了!”
楼月卿闻言,了然颔。
随即道:“如今温家处置下来了,温母妃定然很不好受,如今我已无碍,这里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先回宫去陪温母妃吧!”
萧允珂有些迟疑:“可是皇姐……”
如今萧倾凰尚在昏迷,从昨夜的样子来看,等醒来的时候怕是也不会平静,楼月卿还虚弱着,她实在是不放心。
楼月卿望着不远处萧倾凰的房门口,眸色略深,幽幽道:“无妨,现在这个时候,她想来也不会想见任何人,何况,如果连我都安抚不了她,你们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的!”
有一句话她没说,不管是萧允珂还是其他人,于萧倾凰而言,都会让她想起过去的那些岁月中所有屈辱的过往,所以,他们最好别出现在萧倾凰面前,而她则不一样,她们是至亲姐妹,萧倾凰依赖她胜于任何人,她的话,萧倾凰总会听得进去。
楼月卿虽然没有明说,可是萧允珂却能想得到,昨夜萧倾凰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当时萧倾凰直接就失控了,不由分说的把她赶出来,神态极是疯狂。
想到这里,萧允珂立刻抿唇道:“那我等一下和二哥一起回去!”
楼月卿颔,又问:“昨夜的事父皇可知道?”
昨夜的事,自然是萧倾凰割腕自杀的事。
摇了摇头,萧允珂抿唇道:“还不知道,我没让人去禀报,皇叔昨夜很晚了才回去,临行前让我好好照顾皇姐,有什么事都务必派人去通知他,可是这事儿……皇叔身体不太好,我不想他又奔波出来,就命人瞒着,打算等情况好一些了再亲自进宫详细告诉他,免得下人不会禀报让他又不顾身子……”
“不用!”楼月卿忽然打断萧允珂的话。
萧允珂愣了愣。
楼月卿淡淡的说:“别让他知道!”
萧允珂有些不解:“为何?”
楼月卿面无表情的道:“他知道了又能做什么?不过是愧疚又多了一分罢了,可却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楼月卿其实很明白,萧正霖对萧倾凰这个女儿,很矛盾,虽然满怀愧疚,可是却远不及对她上心,甚至说,对萧倾凰的疼爱不及她十之一二,对此,她其实很不满意,只是无权置喙,因为被偏爱的那个人是她,她没有立场置喙半个字,可是,哪怕昨夜萧倾凰割腕自杀的事情传回去,他也不过是徒增愧疚罢了,可这样的愧疚,她不需要,萧倾凰也不需要。
萧允珂愣了愣,神色微动,道:“如此……我明白了!”
楼月卿看着天边的残云落日,拧眉对着萧以恪和萧允珂道:“好了,天色不早了,你们先回宫吧,不然等一下天就黑了!”
萧以恪和萧允珂很快便一同离开了别院回宫了。
目送他们离开后,楼月卿收回目光,转身,不由一愣,只见莫离站在廊下看着她。
楼月卿眉梢一挑,立刻走向她。
待一走近,莫离立刻福身轻唤:“主子!”
楼月卿轻嗯了一声,目光停留在莫离身上,莫离养了那么多天,伤势好了大半,精神不错,气色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只是之前伤得太重失血过多了,内伤仍未恢复,行动仍有不便。
会心浅笑,轻声道:“看来恢复得不错!”
莫离淡淡的笑了笑,看着楼月卿,欲言又止,目露担忧,昨日的事情她自然是都听说了。
楼月卿见她如此神色,浅笑:“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挺好!”
莫离见她这句话不像是安慰,倒也安心下来。
莫离这才轻声道:“主子,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卉娆继续在这里照顾我也大材小用了,最近事情不少,您还是……”
楼月卿淡笑:“不用,最近没什么事情需要让她去办,再说了,她也不能一直在外面奔波,也该休息休息了,放心吧,耽误不了什么事!”
莫离听言,倒也没多说什么。
楼月卿左顾右盼,没见卉娆,这才问:“卉娆呢?怎么没见她?”
莫离轻声道:“哦,她去厨房了。”
楼月卿听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