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正霖不置可否,拧眉看着她,淡声问:“你这么做,到底想要什么?”
豁出自己的命,还有整个家族,不可能全无所求。
汤卉不答反含笑问:“陛下以为,臣妾想要什么?”
萧正霖不说话。
汤卉苦涩笑着,自嘲道:“其实臣妾想要什么,陛下一直都知道,只是陛下不愿意给罢了!”
她想要的,不过是他的一颗心,哪怕只是一点点的真心,她都很满足了,可惜她想要的,始终都得不到,得到的,只有他给予的伤痛,何其可悲。
萧正霖听言,眸色晦暗,静默片刻之后,沉沉一叹:“朕能给你的,都给你了!”
汤卉笑着,眸间却热泪盈眶,一抹悲凉溢出,幽幽苦笑道:“陛下给的,不过是一些身外华物和皇后的尊荣,可这些从来不是我想要的,而且这不过是因为景媃不要了才轮得到我,可我就是不明白,陛下的心她也不要了,为何陛下始终就不愿意给我?”
她真的不明白,她哪里都不比景媃差,一心待他,当年为了嫁给他,不惜忤逆父兄,甚至让一向疼她的姑母和表哥失望,她几乎斩断了自己所有的退路只为了能和他在一起,却换来如此结局,这么多年,哪怕他对她有一丝的怜惜和柔情,她或许都不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女人真的很可悲,错了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尤其是感情。
萧正霖无言辩驳,因为不可否认,汤卉说的都是事实。
他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给景媃,只有景媃不在意不需要的,才会轮得到其他人,就连后位,也是景媃‘死’了之后,才轮得到汤卉这个曾经同样作为他嫡妃的女人,可他的心,却给不起了。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他这一生那么多女人,或许对不起的很多,可是最对不住的,只有汤卉。
汤卉见他沉默着,也并不在意,反正也从不期待,想了想,她忽然认真的对他道:“陛下,臣妾此生从未求过您任何事情,今日能否求您一件事?”
“你说!”
汤卉笑着,轻声道:“等臣妾死了,请陛下将臣妾尸身火化成灰,等陛下百年之后与陛下合葬,可否?”
萧正霖闻言,面色一惊,诧异的看着她:“你……”
她静静地看着她,眸光微闪,眼底透着淡淡的哀伤,轻声道:“这是臣妾对陛下,唯一的要求!”
萧正霖倏然静默,定定的看着她,眼中有些令人看不透的复杂,半晌之后,他收回目光,点了点头:“朕会如你所愿!”
汤卉勾了勾嘴角,垂眸轻声道:“多谢陛下!”
萧正霖静默少许,淡淡的问:“你可还有其他的要求?”
“其他的要求……”恍然一怔,片刻,她摇了摇头:“没有了……”
对他,她已经再无所求。
萧正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站起来就要离开。
“陛下!”
汤卉忽然叫他。
萧正霖顿足,回望着她。
她咬了咬唇,看着他的眼神带着一丝期盼,轻声问道:“如果当年没有景媃,陛下可会对我动心?”
萧正霖神色一愣。
她缓缓站起,望着他,目光灼灼热泪盈眶,道:“我从来不认为自己不及景媃,论样貌才情,论家世,我都不比她差,甚至对陛下,我都比她更真心,可陛下却一心在她身上,对我毫不在意,我知道是陛下与她相识相爱在前,我一开始就输了,我就想知道,如果当年没有景媃,陛下可会对我动心?哪怕只是一点点……”
其实,她从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她要的很简单,只要他对她有一丝的温情和真心,她都会心满意足了,可从未有过。
萧正霖听言,垂眸静默,想了很久,才迎上她带着期盼和希冀的目光,淡淡的道:“这个世上,从来没有如果,是朕……对不住你……”
人生,本就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任何事情都已成定局,事到如今,任何的假设,都没有任何意义。
说完,他转身,缓缓离去。
汤卉怔怔的看着萧正霖离去的背影,眼中的期盼如灰烬般散去,逐渐沉寂,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忽然瘫坐在榻上,弯起嘴角,痴痴的笑着……
第二日,萧正霖下旨,汤丞相汤刈涉嫌谋害公主,混淆皇室血脉,被革去职位打入天牢,命瑾王萧以恪,平南王萧以慎,还有右相尉迟晟三人与刑部和大理寺追查此案,可见萧正霖对这个事情的高度重视,汤氏族人虽然并未全部下狱,却也被全部圈禁府中,随时可提审,待案件查清再做处置,酆都再次掀起一番风雨,而那些和汤家沾亲带故甚至勾结成派的官员纷纷人人自危。
而这个罪名也并非欲加之罪,毕竟谁都知道,当年楼月卿在不归崖出事后生死不明,萧正霖派人找了将近一年都没有找到,后来是汤家把那位冒名顶替的人送回来的,就凭这一点,汤家就不可能置身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