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绛云被宇文策带走,后面会怎么样没有人能预料。谢安澜等人暂时也没有功夫去管这些事情了。毕竟在这里闹腾了大半个晚上,动静实在是太大了。在有人禀告似乎有兵马从西南方向来的时候,睿王就不再多想什么,一挥手带着一群俘虏以及那些所谓的药女们离开了这片幽暗的树林。
到了此处,松阳县的案子已经差不多算是完结了,剩下的一些琐碎之事就要与当地的衙门去收尾了。睿王很快就做了决定,那些俘虏全部丢给松阳县令,至于那些药女却需要好好安顿。她们的身体都极其孱弱,而且体内的药至少要三年才能完全消散。这种时候将她们放回去很可能过不了多久又被人抓走了。毕竟,这里的人虽然几乎全军覆没,但是云宫却依然还在呢。苏绛云也还没有死。
沉吟了片刻,睿王还是让笑意楼的人将这些女子全部带走,找个地方安顿。只是将这些女子的姓名籍贯抄了一份给松阳县令,就说这些女子都收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有神医愿意为她们治疗,三年之后才能回来。
做完了这些,将剩下的事情留给莫七处理,睿王便带着谢安澜和陆离重新上路了。他们已经在这个地方耽误了不少了时间,还是早些脱身的好。
骑在马背上,谢安澜想起睿王殿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忍不住有些想笑。睿王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道:“你想说什么?”
谢安澜抚额道:“师父,你不觉得你这个理由太扯了吧?”
睿王不以为然,“你真的以为他们的家人都愿意让他们回去?”
谢安澜一怔,突然想起宁疏的事情。虽然这些女子跟宁疏的情况完全不同,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姑娘家被人给掠走许久未归,本身就已经没有清誉可言了。向那位在城门口守了两年等着妹妹回家的兄长才是极少数的。只可惜,那位姑娘在刚刚被骗去没几天就死了。那位兄长是注定等不到他地道妹妹了。
有些无奈的轻叹了口气,睿王看着她道:“你也不用替她们担心,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让她们待着。以她们的年纪,三年后指不定都成婚生子了。到时候带着夫婿和孩子回去,自然就没问题了。”
谢安澜想想也多,比起那些死了或者沉迷在苏绛云的谎言中的女子,这些姑娘虽然也受了不少苦,但是至少活下来了,将来也许还能回到自己原本平静的人生,已经算是不错了。
自从昨天苏绛云说了那些话之后,陆离和睿王之间的气氛就有些怪怪的。毕竟不管陆离跟陆闻再怎么关系恶劣,陆闻也还是陆离的父亲。如果安德郡主的死真的跟陆离有关系,那么…睿王和陆离之间只怕永远都会存在这一个心结了。
但是面对这样的情况,谢安澜也无可奈何。唯一能够期望的就会,陆闻当年还能有点底线。别真的跟这种事情扯上什么关系。不过比起一直回避睿王府的陆闻,谢安澜觉得面对着睿王都抖个不停的景宁侯才更像是那个做贼心虚的人。当然,跟着皇帝算计自己的小舅子,甚至间接害死了自己的亲自,好像景宁侯确实也该害怕。
景宁侯应该庆幸,生这件事的时候他们已经远离京城了。否则,很难说睿王会对景宁侯府做出什么事情来。不,现在谢安澜也不太确定睿王有没有暗地里对景宁侯做什么事情。
三人一路策马不紧不慢的朝着西北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也看到了不少平时从未见过的景象。之前他们虽然从泉州到上雍的路程半点不比到肃州近,但是绝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坐在船上的。下了船很快就进入了雍州的繁华之地。这个世界的普通百姓真正是什么样子的,谢安澜其实并没有见过。
越往西北走就越是荒凉贫瘠,即便是他们现在其实还在东陵的腹地,却已经渐渐可以感受到不同于雍州的风土了。
第七日的傍晚,莫七果然在他们暂时歇脚的有些破旧的无人荒庙追上了他们。原本谢安澜正在大堂里生火,听到外面的声音立刻警惕地看向门口,却看到莫七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随手将人扔在地上,莫七道:“王爷,人带来了。”
谢安澜看过去,果然那滚落在地上正挣扎着爬起来的人就是陆闻。
陆闻的手被绳子反绑在身后,脸上还套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听到莫七地的话身子立刻一僵,不在挣扎了。
睿王盘膝坐在地上,朝着莫七微微点头。莫七会意,转身去拉开了陆闻头上的布袋,又解开了他身后的绳子。突然的光线让陆闻忍不住眯起了眼睛抬手去挡,却看到坐在一边神色淡然地看着他的睿王,手立刻僵在了半空中。
陆闻没有认出陆离和谢安澜,却在第一时间认出了睿王。
当然,莫七的提示也是至关重要的。
陆离看着坐在一边的睿王,脸色瞬间便的苍白起来,“睿…睿王殿下。”
睿王微微点头,却没有说话。
陆闻道:“睿王殿下将草民…带到这里,不知道,所谓何事?”
睿王打量着陆闻,问道:“你跟苏绛云是什么关系?”
陆闻脸色微变,“草民,不认识什么苏绛……”
一道劲风擦着陆闻的脸颊掠过,在他身后的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清晰的印记。睿王慢条斯理地问道:“你跟苏绛云,是什么关系?”
陆闻垂眸不语。
睿王突然笑了起来,“本王倒是不知道,这朝中还有你这样坚贞不屈的人物?看来当初陛下将你贬为庶民倒是屈才了。”
陆闻颤声道:“草民、草民不敢,王爷谬赞了。”
睿王冷眼看着他道:“本王既然让人将你带来,你就应该知道本王已经知道了多少东西。你若是个聪明人,就不要做那些愚蠢的事情。本王最后问你一次,你跟苏绛云,是什么关系?”
陆闻感觉到睿王的话语中隐藏的杀气,睿王素来语出如山,他说是最后一次,那就绝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陆闻垂眸似乎陷入了挣扎之中,许久方才道:“草民年轻时候…做了一些糊涂事。一次去景宁侯府参加宴会的时候喝醉了酒,然后…”所这话时。陆闻的脸上带着深切的懊悔。不管他从前是怎么想的,至少现在他是真的万分后悔恨不得当年的事情从未生过。
谢安澜有些惊讶地挑眉,忍不住道:“苏绛云?睿王府七卫?”
陆闻甚至没工夫去注意谢安澜,有些垂头丧气的点了点头,“睿王府七卫,安德郡主的心腹…被我…我当时已经成婚了,连孩子都有了两个,根本不可能明媒正娶的迎她入门。”
谢安澜觉得陆闻根本没听明白她的问题。
“呃,我的意思是说,你…能强了苏绛云?”不是她看不起陆闻,陆闻年轻时确实是有点身手,但是也就是一般世家公子的程度而已。想要对苏绛云用强,只怕还差点。
陆闻呆了呆,这才抬起头来看了谢安澜一眼,自然也看到了坐在谢安澜身边的陆离。只是觉得两人有些熟悉,但是又想不起眼在什么地方见过。
“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回事,好像…她也喝醉了。”陆闻道。
谢安澜撑着下巴道:“所以,你觉得很愧疚?”
陆闻点头,“她说都是意外,不需要我负责。我当时松了口气,又觉得十分的…愧疚。我想要补偿她,但是她说她不需要……”
谢安澜了然,于是当时尚且年轻的陆家公子觉得这位姑娘单纯善良不做作,跟外面那些妖艳贱货都不一样。
谢安澜问道:“你认识安德郡主么?”
陆闻忍不住颤了颤,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其他人也不着急,谢安澜侧去看陆离,陆离神色淡漠地看着眼前的陆闻,仿佛这不是他的父亲只是一个陌生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