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
睿王殿下只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而已,办事的当然是谢安澜这个做徒弟的。师父张张嘴,徒弟跑断腿莫过如此。睿王殿下自然不会内疚自己的徒弟刚刚被折磨了三天三夜才睡了一天起来又要出远门。没嫌弃她是个姑娘没有男人能吃苦耐劳就不错了。正所谓…有事弟子服其劳不是么?
于是,谢安澜只得干净收拾东西,告别了陆离去追已经先她一步出去了洛西府城的朱颜了。
洛西距离肃州并不算远,寻常百姓步行自然是需要几天几夜,但是谢安澜骑着睿王府百里挑一的骏马风驰电掣一般的策马狂奔,到了洛西府城也不过是连一天都不到的事儿而已。
到了洛西府,谢安澜将马儿留在了城外,换上了一身男装才走进了城门。她穿着一身灰蓝色的布衣,相貌清秀,看上去却半点也不起眼。这模样莫说是谢安澜了就算是谢无衣只怕也没人会联想到他身上。进了府城,果然比肃州城要热闹繁华的多。当然与上雍安明府那样的地方是无法相提并论的。谢安澜站在街道边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呆。
只从外表看,就不能看出如今的洛西府城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城门依然按时开关,城门口也并没有多出什么守卫或者说拦路检查的人。但是谢安澜却明显的能够感觉到,暗地里总有一些莫名隐晦的目光在打量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因此她也并没有多留,了一会儿呆便跟着人流朝城中走去了。
谢安澜并没有直接去找季骞,她心中明白现在的季骞是绝不会听她的劝告的。甚至说不得季骞心中只怕对睿王府和陆离还有几分隐隐的排斥和仇恨。如果不是因为陆离和睿王,他又怎么会被昭平帝怀疑呢。所以谢安澜先去的还是曹大人府上。如今曹大人是洛西府参政之一,可谓是位高权重。可惜上面还压着吴应之这个布政使。曹大人的府邸就在城中与布政使衙门隔着不过一条街的地方。谢安澜找了一个视野位置良好的茶楼进去,茶楼二楼临窗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参政府的大门。
随意点了一杯茶,谢安澜便心安理得的坐下来喝茶。只是偶尔看上一眼对面的宅邸大门。知道天色微沉,谢安澜才看到一顶官轿在府门口停了下来。之间吴应之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带着人走进了府中。吴应之并没有让人通报,而是直接走了进来。可见,如今这参政府到底是谁说了算已经不太好说了。
谢安澜摸摸下巴,将一块碎银子放在桌上起身下楼了。
找到参政府的后院,谢安澜看看四周然后飞快的掠过了墙头。整个后院静悄悄的一片,谢安澜知道曹大人赴任是带着曹夫人一起的。因此此时曹夫人必然是在后院的。只是四处眺望了一番,谢安澜便找到了曹夫人的院落。院子外面果然也是静悄悄的,连个来往的丫头下人都没有。只有院门口站在两个仆役模样的男子,但是从他们的站姿谢安澜就看出来,这两个人就算不是军中的人也是布政使衙门的差役。而且还不是之前肃州衙门里那种滥竽充数的差役。
依然是从后院的墙头越入,对方显然只是守着门口不想让人出入,并没有想过会有人暗中潜入。所以谢安澜进去的倒是十分顺利。不过片刻就到了曹夫人的房间外面。里面隐隐传来曹夫人何人说话的声音。
谢安澜侧耳听了几句,才轻轻推开门一闪而入。突然有人闯入,里面的人自然是大吃一惊,“你是……”
谢安澜身形一闪,已经点晕了曹夫人跟前的小丫头。曹夫人倒是显得镇定得多,扶着身后的桌边警惕地看着谢安澜道:“你…你是什么人?”
谢安澜嫣然一笑,道:“抱歉,惊扰夫人了。我是来找曹大人的。”
“找老爷的?”曹夫人并没有因此放松了警惕,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谢安澜浅笑道:“夫人,泉州一别,近来可好?”
曹夫人又是一愣,盯着谢安澜看了许久才有些迟疑地道:“你…你是陆…”
“正是安澜。”谢安澜微笑道。
“……”她想生活的是陆大人,只是想起陆大人似乎长得十分俊美跟眼前的少年不太相似。但是,那陆夫人…也是个绝色美人儿啊。
谢安澜当然知道曹夫人不能相信,只是她眼下也没有功夫跟曹夫人解释。取出一块陆离的印章递给曹夫人道:“在上雍的时候很少有时间与钰琳姐姐说话,前几日听曹公子说她生了个麟儿,还要恭喜夫人喜得孙儿呢。”
曹夫人看着手中的印章,又听了谢安澜的话,神色这才放松了几分。
“陆夫人,你这是…”
谢安澜笑道:“有事儿想要请夫人帮忙。”
参政府后院,一直安静地待在房里的曹夫人不知怎么的突然带着一个小丫头走出了院子。自然被守在门口的两个人拦住了。曹夫人见状脸色一沉,疾言厉色地道:“这里是曹府,你们到底是哪里来的土匪,难不成老爷已经被你们给害了!”
守门的人道:“夫人说笑了。”
曹夫人冷哼一声一把推开眼前的人,“那就滚开!我要去见老爷!本夫人就不相信这世上还没有王法了,在自己的府中还能被人给胁迫了不成。”
“还请夫人稍安勿躁,曹大人公务繁忙,等到事情解决了自然会来见夫人。”
曹夫人冷笑道:“有本事,你们便杀了我!”
两个守门人自然不敢就此杀了曹夫人,吴大人命令他们守在这里,却也说了不许伤人。要知道,这位曹大人的父亲可是当朝二品御史。若是他儿子媳妇有个三长两短,即便是他不受陛下重视只怕也不好收场。
见拦不住曹夫人,两人也只能无奈的跟了上去。
曹夫人脚步飞快地朝着前院走去,不一会儿就来到了曹大人的书房门口。书房门口同样也守着几个人,见到曹夫人过来先是愣了愣,正要上前拦住曹夫人却已经高声道:“老爷!老爷,你在里面么?”
平时曹夫人断然不会如此失礼,但是如今却也顾不得这些了。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的闺中妇人,之前丈夫就跟她提过一些事情,因此这两天被人软禁在后院她也并没有惊慌失措。
里面很快有人传来了声音,“请曹夫人进来。”
曹夫人这才带着人走了进去。书房里只有两个人,曹大人和洛西布政使吴应之。吴应之看了一眼曹夫人以及她身后低眉顺眼的小丫头皱眉道:“曹夫人,有什么事?”吴应之的脸色不太好看,显然是跟曹大人谈的不太愉快。
曹夫人冷笑一声,走向坐在一边的曹大人,“能有什么事,我已经两天没见过老爷了。总要知道,我们老爷是不是被人给害了吧?”
吴应之凝眉道:“夫人说笑了。”
曹夫人道:“说笑?在自己府上被人给软禁了才是说笑。不知道吴大人,我们老爷到底犯了什么王法了?”
吴应之淡淡道:“此事夫人还是不要插手的话,夫人既然已经见了曹大人,就请先回去吧。”
曹夫人并不理会他,看看曹大人的脸色担忧地道:“老爷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妾身给老爷带了一些参汤来,老爷趁热喝了吧。小兰,快拿上来。”
两人这才看到,跟着曹夫人的小丫头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吴应之为曹夫人不合宜的行为有些不悦。之前见过两次,这位夫人倒也算得上是举止娴雅,行为有度,怎么这次这般的不懂看人脸色?莫不是真的为了丈夫担心不成?
曹大人也有些意外,不过他现在不想跟吴应之说话,因此也就没有反对。
那小丫头拎着食盒上前,走到曹大人的书案前放下,轻轻打开食盒里面果然装着一盅参汤。她的身形正好挡住了书案后面的曹大人,吴应之自然没有看到曹大人惊愕的表情。
曹大人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小丫头将参汤拿出来小心的放在了他的跟前,同时下面还押着一张写满了字迹的纸条。曹大人飞快地扫过纸条上的字迹记载了心里,那小丫头这才对他笑了笑,将纸条收入了掌中随手一揉就变成了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团放入了腰间的夹带中。
“大人请慢用。”说完,小丫头恭敬地收好了食盒退到了曹夫人身边。声音很普通,曹大人在心中暗暗琢磨着,好像没听过这个声音,但是眼前的小丫头又好像有些熟悉的样子。但是曹大人信得过夫人,如果不是值得信任的人,她不会在这个时候冒险带入自己书房中的。
曹大人喝了一口汤,沉声道:“吴大人,本官已经说过了,本官与陆大人确实是旧识。但是吴大人一定要说在下勾结陆大人做什么的话,就请你拿出证据来。另外…下官想不明白,本官是陛下的臣子,陆大人也是陛下的臣子,睿王殿下同样是陛下的臣子。不知道吴大人所谓的勾结,是何意思?”
吴大人没想到他会在这时候当着曹夫人的面说这种话,不过转念一想,他们是夫妻,曹禺做的事情曹夫人怎么可能不知道?也就释然了。
盯着曹大人沉声道:“曹大人当真是这么想的?”
曹大人认真的点头道:“不错,下官只想本本分分的做官。吴大人想必应该明白,无凭无据就针对同僚,是构陷。而构陷一个镇守边疆二十年,战功赫赫的王爷,是…陷害忠良。睿王殿下和西北军若是因此毁在在下和吴大人手中,吴大人如何在下不知,但是在下却该如何面对膝下儿孙以及悠悠众口啊。”
吴应之冷笑一声道:“这么说,曹大人认为睿王私下用兵是对的?”
曹大人道:“是巧合。”
“本官从不相信巧合。”吴应之冷声道。
曹大人垂眸继续和参汤。
吴应之冷声道:“既然曹大人说你只想本本分分的做官,那么…这段时间就请曹大人本本分分地待在府中吧。等到此间事了,曹大人依然是洛西参政。”
曹大人问道:“季将军会如何?”
吴应之吹膜不语,跟曹禺这个刚来不久没什么交情的人不同。他跟季骞是已经搭档了好几年了,交情素来不错。曹大人轻叹了一口气道:“睿王殿下如何暂且不说,季将军却是实打实的无辜。这话,吴大人同意么?”季骞一定要说有什么地方不对的话,大概就是运气不好太倒霉了。当然,他的运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吴应之沉默了半晌方才道:“季将军如何,并非本官能够做主的。”
曹大人叹了口气,“押解季将军的钦差可是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