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毅拧了拧眉头,思索了一番,淡淡的道:“此事不好说,不过,最坏也不过如现在这般,二位叔叔不必害怕。”
“果真?”韩二叔问道。
韩江毅点了点头,他很肯定。
他们韩家从百年望族,高门勋贵沦落成商户了,还有什么比现在更惨的?
至于杀头,他有把握苏季不会这么做。
“也对,后宋办事向来大气,当年的事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各有选择。”韩二叔想起来,他们去平江府时,苏正行并未见他们,对他们也说不上多热络,反倒是赵之昂,暗中许了好处,虚以委蛇的很他们来往。
现在想想,苏正行此人确实正统,天下大乱,他无意牵扯更多的人,更不会拿他们勋贵做挡箭牌。
“有这话我就放心了。”韩三叔笑着道:“子阳尽管去,家里的事就交给我们了。”
韩正英拱了拱手,道:“有劳二位叔叔了。那你们先进家中喝茶,我去一趟锦绣坊。”
“去锦绣坊,这是为何?”韩二叔问道。
韩江毅顿了顿回道:“公主曾在锦绣坊待过,对这里她很是不同,我此番既然要去京城,就必然要去问问邱掌事他们,可有什么让我捎带的。”
韩二叔点头,“锦绣坊不能得罪,那位邱姑姑更是不能得罪了。”
韩江毅应是,骑马去了锦绣坊,递了名帖后,里头的婆子尴尬的道:“韩公子,我们姑姑这会儿正在招待客人,江宁侯府的妇人,您知道吧。”
韩江毅点了点头,“那我等会儿。”
婆子也不好多说,进去回了邱掌事,邱掌事想了想和江宁侯夫人告罪,出来见韩江毅。韩江毅行了礼,道明了来意,邱掌事笑着道:“多谢韩公子的好意,这一趟就不劳驾您了,过两日我们也有人要去京城,东西让她带着就好了。”
“如此也好。”韩江毅道:“那韩某人就告辞了。”
邱姑姑送他出来,刚到门口,又有几辆华丽的马车停下来,邱姑姑来不及和韩江毅多说话,又去忙了。
韩江毅站在锦绣坊门口,忽然想到了苏婉如,当年她不过是个小绣娘,虽生的貌美聪明,特别虽是特别,可谁也想不到,她是后宋的公主。
而如今,后宋又重新掌权,她的身份,从一个低贱的绣娘,一跃成为万人之上的公主。
“娶妻当娶这样的女子。”这句话在韩江毅心头一划而过,他怔了一下继而失笑,喃喃的道:“沈湛,好福气!”
下午韩江毅快马往燕京赶去,而水运中,一艘大船在登州的码头停下来,船极大,旗番迎风摆动,威风凛凛。这船一年会在这里停两回,这几年都是这样。
可这一回和以前都不一样,船一靠岸,就听到码头上一阵高呼,“刘官人,刘官人!”
刘康站在甲板上,眉眼里都是笑意,他身边的人低声道:“老爷,这些人难道是来接您的?”
“不知道。”刘康含笑道:“去看看就知道了。”
他带着人下船,下面的人蜂拥而上,你一句我一言的抢着话道:“刘官人,这各家商会要推举一位会长,我们都觉得您最合适。您正好到了登州,不如今日就去看看如何?”
这是让他做登州商会会长的。
“不成,不成。”刘康摆着手道:“宁波那边我已是接手了,这再接登州,刘某人没这个精力,更没有这个能力啊。”
又有人道:“刘官人,今日可有空赏脸去吃饭?”
“刘官人,天下百货要在登州开吗?这铺子和人手,在下愿意提供,分文不取!”
刘康看着围着自己的人,忽然想到了很多年前他带人跑西域的场景,从燕京带货往西北,一路上风沙,日晒,人都快烤成了肉干……有几次他们差点掉沙坑里去。
那个苦吃了也就罢了,可却是一年挣不到几个钱,还不受人待见,去锦绣坊给钱拿货,还要像要饭的一样,乞求讨好。
可如今……
刘康很失态,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随从的肩膀,扬眉道:“可记得我二十岁时遇见的那个道士?”
“记得。”随从也很激动,“那位道士说,说官人您命中有贵人。”
刘康点头,心情爽快,“如今,我刘康也算是天底下最贵的买卖人了吧。”
买卖人贱籍,可他现在却是贵不可言。
“都是托了公主的福。”小厮道:“改日小的去庙里给公主立长生牌!”
刘康一笑,和周围的人道:“在下要赶去京城复命,不好叫公主等在下,这些事就劳烦各位和我的管事说,见谅见谅!”
他说着,意气风的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