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祥并不想和王爷谈得太过深入,他是个非常聪明的人,知道像恭亲王这样的枭雄,身上不能对外人言说的秘密数不胜数,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可是此时已经不容他推脱。
他只好笑道:“午时都过了,王爷身子要紧,还是先用膳吧。”
恭亲王并不在意,吩咐人把午膳送至书房,对郁祥道:“今日你和本王一起用,难得有兴致,陪本王喝几杯。”
很快酒菜便上齐了,恭亲王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把郁祥唤到身边坐下,郁祥无奈,只好给两只杯子都斟满了酒,举起杯来敬了恭亲王一杯。
除非推脱不了的场合,恭亲王这个人从不饮酒,更不用说喝醉,至少郁祥跟随他这么多年,就没见他喝过几次酒,今日连他都觉得恭亲王有几分反常。
事有反常必为妖,郁祥表面装出一副放松的样子,其实却是全身戒备,生怕一不小心就哪句话没说好,惹了恭亲王怒。
几杯酒下肚,恭亲王的话更是多了起来。
“郁祥呐,本王记得你好像是雍州人士?”
“是的,王爷,属下在雍州出生,一直到十一岁才离开,之后便遇到王爷,一直追随至今。”郁祥恭敬答道。
“你们雍州有个破马关,雄奇险峻,真是我东齐最重要的门户,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本王早就想去看看,却一直没有机会。”恭亲王眼睛似乎有些须迷离。
“是有个破马关,只是离属下家尚有不短的距离,因此属下并未去过。”郁祥回答得十分干脆,心中却是咯噔一下,王爷这是现什么了……
恭亲王并未追问,呵呵笑了几声,突然把酒杯往桌上重重一顿,“本王恨呐!眼看本王已至不惑之年,却依然在看别人脸色,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为什么偏偏就是要在人之下!”
郁祥不敢接话,只把他的酒杯再次斟满。
恭亲王又是一口干了,“本王生平有几个最恨的人,你知道都是哪些王八犊子么?”
郁祥摇了摇头。
“这头一个,就是那该死的即墨非离!他娘的没见过女人的蠢东西!一个小小的龙明曦,把他迷得晕头转向!本王当年一手策划五位皇兄同时起兵造反,就凭龙明曦一个十几岁的臭丫头,能挡得住几天?偏偏那个该死的带着二十万北燕铁骑千里驰援,把本王的策划多年的妙计付之一炬!”说道这里,恭亲王眼睛都红了,仰脖又是一杯。
“第二个就是那不识好歹的李立琛,老不死的老东西!居然敢看不上本王,一个贫民出身的泥腿子都敢看不上我……遖笙……本王哪一点儿比不上尹修元那个废物,她宁可去镇国公府受气也不想被本王宠爱,做本王的王妃不好?不够尊崇?要是有了李立琛做岳父,本王早就称帝了!呜呜……遖笙……”说着他竟然呜咽了起来。
郁祥却是一阵阵冷,王爷这样狼狈的样子被他看到,他还有活路么?
恭亲王此时却好似真的醉了,嘴里的话也渐渐听不太清楚。
“……张……张……守业是真可惜了,一个小小……小小的五品守将,也敢跟本王对……对着干……”
恭亲王趴在桌上似乎醉倒了,郁祥此时却是脸色微变,但也只敢微变,难道当年的真相居然是……
他两只铁拳握得死紧,但此时头脑异常清醒,恭亲王是个老狐狸,别看他貌似喝醉了,谁说这又不是个圈套?说不得现在多少眼睛正盯着自己,虽然他十分想知道恭亲王嘴里那个人当年身异处的真相,依旧咬牙忍住了。
他暗暗运了运气,告诫自己此事只能继续在暗中查清楚。平静之后缓步走出书房,唤来几个平日伺候恭亲王起居的下人,把王爷扶上了书房里间的床上,自己则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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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府,赵氏最近一直忙于准备儿子大婚的事宜。
今日她难得闲下来,便让兰草帮她捏一捏有几分酸疼的肩膀。
还没捏几下,只见她的心腹高嬷嬷急匆匆走了进来,赵氏示意兰草到门外把风,让高嬷嬷近前来回话。
高嬷嬷走到赵氏身前,低声回道:“夫人,又让那小蹄子溜了。”
“啪!”赵氏一拍桌子,高嬷嬷赶紧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