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的除夕东齐京城一如既往的热闹,但掩藏在这份热闹的下面却是各种不安,说白了就是百姓全热闹,高门贵胄都惶惶不安。
毕竟这次恭亲王和尹攸宁他们的争斗越闹越大,知晓内情的人都明白这实际上就是恭亲王与元嘉帝之间的暗战,虽然是大年下,大家除了非去不可的亲友之间的拜会,几乎全都安静地躲在家里,就怕一不小心遭受池鱼之殃。
柒柒去了鹤鸣山庄尚且不足一个月,镇国公体谅她怀有身孕,特意交待尹攸宁免了柒柒来回奔波,就让她在鹤鸣山庄好好养胎,尹攸宁除夕夜却不得不留在镇国公府陪伴长辈,这让他有几分气闷,不料柒柒却让叶临给他送来了一份大大的年礼,让他的心情豁然开朗。
尹攸宁自从和恭亲王正式撕破脸,东齐各处都需要人手,他手上得用的人才便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柒柒便主动把盯着恭亲王府人员进出的任务接了下来,这样精细且需要耐心的事情,最是适合叶临,而他也不负柒柒的信任,在各府最忙乱的年前依旧不错眼地盯着恭亲王府,终于让他有所现。
郁祥是恭亲王最信任的贴身侍卫,这对大家来说都不是秘密,可一个贴身侍卫在重要的年节下不好好护着他的主子,却独自一人颇为神秘地出了王府,这不得不让人起疑,叶临让其余人继续盯着王府,自己则暗暗跟在了郁祥后面。
郁祥能在恭亲王众多的侍卫中脱颖而出,自然不是简单的人物,所幸叶临从来未曾在东齐公开露面,而且他最擅长的便是追踪和打探消息,郁祥虽然厉害,依旧没能现他。
叶临尾随在郁祥后面,来到了城北平民区,现了居住在一座普通两进小院里的母子二人。
这两人便是恭亲王交待郁祥照顾的万琴和元儿,如果是一般人看见这样的情景,十有八九会认为这是一家三口,可叶临是何等眼力,很快便现了问题所在。
郁祥不到三十岁,长相端正英气,而那女子大概也是二十出头,相貌却是让人大为惊叹,出乎意料的美貌。叶临却是怎么看都有些眼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总之两人无论是年龄相貌都算是十分般配,那元儿也和郁祥十分亲热,因为叶临离得很远,并不能听清楚几人的对话,可郁祥在与两人熟悉之外却莫名地给他一种谦卑的感觉,就是这么一丝感觉让叶临断定这女人和孩子绝对和郁祥没有关系。
那么能让恭亲王身边第一侍卫在百忙之中亲自送年礼上门看望的人,会是什么人,答案呼之欲出。
叶临并不想惊动郁祥,悄无声息地离去,他直接找到尹攸宁,把这个消息当作年礼送给了尹攸宁。
尹攸宁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亮,他们正愁着拿捏不到恭亲王的软肋,毕竟那个老东西是个六亲不认的狠毒无耻的人,这个被他隐于市井中的孩子是不是可以作一下文章呢?
但叶临一见到尹攸宁的样貌便反应过来那眼熟从何而来了,他见正事讲完,便随口说了那么一句,尹攸宁的眼眸中顿时泛出了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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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宵节第二日便是新年第一次大朝会,众位大臣向皇帝行过大礼之后,正待商议重要国事,却听得一阵鼓响,众人心里顿时一惊。
东齐也设有登闻鼓,但自从先皇承瑞帝登基后,几十年来虽然也经历了和南楚、西秦的战争,国内的五王之乱,可两代帝皇都是勤政爱民,登闻鼓几乎形同虚设,毕竟,让普通小吏或者平民百姓敢来敲登闻鼓直接上达天听,那得是多大的冤情,多大的勇气。
此时在庄严肃穆的大朝会上听到登闻鼓响,众位东齐重臣心中都有些讶异,自觉没做过恶事的十分坦然,有些官声不好的已经开始忐忑不安。
元嘉帝淡然对御前大总管道:“钱喜,外面何人击鼓?”
只听得钱喜用那非常不中听的音色大声询问:“陛下询问何人击登闻鼓。”
层层询问的声音传到殿外,好一会儿才传回话来。
——翰林院编修江子御有冤情呈陛下裁决。
一听这话,别人尚且不提,站在众臣之的恭亲王心里顿时“咯噔”一下,隐隐有些不妙的感觉。
元嘉帝沉声道:“宣。”
——宣翰林编修江子御觐见。
又是一层层宣江子御觐见的声音传出。
半盏茶的功夫后,果然见一身七品编修官服的江子御,风神俊秀,一身正气施施然走入大殿中,肃然地朝元嘉帝跪下,山呼万岁,一切做得恭敬守礼而不失文人气度。
元嘉帝之前殿试便见过江子御,对他的印象颇佳,他朗声道:“爱卿有何冤情,速速道来。”
此时如果再不明白江子御的来意,那恭亲王便是个傻瓜了,只见他不慌不忙走到江子御身旁,朝元嘉帝行了个礼道:“此乃新年第一次大朝会,大事要事何其之多,陛下何必为此等小事耽误大朝会,可将其陈冤奏折上呈陛下,容后商议便是。”
元嘉帝并不理会恭亲王,“皇叔此言差矣,在朕心中,天下百姓皆朕之子民,子民身上无小事,且江爱卿既然敢于在大朝会上陈诉冤情,如何便是小事?皇叔且退下。江爱卿?”
江子御听元嘉帝这样说,心中十分动容,大声道:“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