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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大结局(六),洞房

大‘长生殿’内,一对龙凤花烛成对摆在金色的龙疼浮雕烛台上,御案上,明黄色的锦绸被换成了蔷薇红,金杯一对,已满上醇香的桂花酿,龙床上,大红锦绸系成同心结挂在罗纱帐前,金丝龙凤绣的被褥上洒满了红枣与粉色梅花,一炉檀香袅袅升烟……殿外,百丈红毯铺设直达‘吣心宫’大门,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中,侍女点亮数百金龙浮雕的烛台,使得黄昏之时的‘吣心宫’中如梦如幻,一片喜气……

‘寒月宫’中,萧童一身喜娘的大红长袍,站在镜前手执凤雕象牙梳子轻柔的为明月梳妆,在将那柔顺的乌丝挽成髻之时,偷瞥了一眼镜中敛着双睫,显得有心事的明月,抿唇一笑,娴熟的将那缕编制成了一朵海棠花,浅笑道:“今日是小姐与皇上的大喜之日,新娘子怎么苦着一张脸?”,说着,取来子鹭刚呈送上的朱雀金饰与凤坠朱花,轻巧的插在明月的髻上……

明月的长睫微动,微微抬起,望着镜中珠翠满饰,凤钗垂落云鬓的自己,不禁一阵失神,但下一刻却又别开双眸,神色不显半分喜色,却更为落没……

萧童拈起朱花点缀在明月的髻上,在看到明月的神色之时,先是一怔,而后似有所觉的停顿了一下,不禁有些担心的轻声道:“小姐,您怎么了?您不该不会是……不想拜堂吧?”,昨日,帝王也不知因为何故,硬是要在‘长生殿’前设下双喜烛台的神位,说要与小姐拜天地,诚然,自古帝王成婚,哪怕还是身为太子时,迎娶太子妃与之登位后的第一任皇后,都不曾有过这民间的风俗,天朝开国以来,怕是只有太祖皇帝曾为致爱的明月贵妃如此违逆而行……

明月的长睫一颤,像是被说中心事一般的微微低,而手掩饰般的伸出纤细的素手执起桌案上的画笔,抬睫望着镜中,轻扫娥黛,而后凝视着自己的双眉,悠悠的道:“民间自所以要拜天地,是以夫妻百世不离弃,可是他是帝王……”

自古薄情帝王家,倘若有朝一日,他厌倦了这张容颜,废弃了那百世不离弃的誓言,她又该何去何从……

“帝王……”萧童轻声重复了一句,眸光一暗,自是明了明月话中的意思,却是撇了撇唇,秀眉微拢的道:“小姐,皇上不会的,皇上对小姐您,可谓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了,您若是还不相信他,皇上知道了,必然又要伤心了……”,这几日的痴缠,她能看到帝王眼中的那种痴情的眷恋,每一次小姐稍微离开片刻,帝王都会烦躁不安,甚至震怒,那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纯粹的痴恋,她能感觉得出……

明月的手微颤了一下,却是放下画笔,再次敛下睫,不再言语,御昊轩对她所做所为,她感受得真切,但是……也许就是因为再过真切,太过依赖,才会愈的退缩,她无法让自己相信,曾经那个心机叵测,深沉得如一潭冰冷的寒谭一般的男子,当真不抱任何目的的喜欢她……

一年前,她也曾想过要将心彻底的交付给这个男子,可是那夜的黑树林中,他却打碎了她对他所有的想望与依恋,那一年中的每一个日夜,她都承受着像是永远都无法停止的折磨,想念,退缩,还有……丝丝的恨意……

萧童望着明月似举棋不定的神色,心头不禁一阵慌闷,她上前取来朱丹与唇脂,有些担忧的道:“小姐,您别多想,皇上是真心的,这个宫内的所有人都看得到皇上是真心的,所以您就别犹豫了……”,萧童拧起了秀眉,在望见明月眼中的犹豫时,心头更乱了……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萧童微怔的回,却见一身大红长袍的子鹭鬼头鬼脑的跑进来,而后如同今晨在‘温泉别馆’一般的朝她眨着眼睛,接着,当真是同样场景重演一般的,只见她身后,身着大红喜袍的英挺男子踏进了寝室……

萧童的心头一阵哀怨,但却又塌实了不少,忙向帝王福了福身,而后望了一眼明月在看到镜中出现的俊美男子时,微微一怔的表情,浅笑的走向寝室门口,与子鹭相偕踏出门槛,为帝后关上门……

一踏出寝室,萧童不免有些责怪的望着子鹭,轻声道:“按照规矩,成婚之前,帝后是不能相见的,我那么嘱咐你,你怎么还是让皇上跑到这里来?”,说着,轻拂了拂身上的红绸长裙,轻步走到大殿中央……

子鹭嘻嘻的笑着,如同讨好赔罪一般的抢先一步走到大殿中央,执起玉杯倒了一杯茶给萧童,浅笑道:“木御女言重了,这事可跟奴婢没有一点关系,是奴婢在为皇上更上喜袍的时候,皇上硬是要见皇后娘娘,奴婢在看到皇上那像是等不及的神色,所以就来了……”,说着,俏皮的凑进萧童的耳边,笑道:“其实,皇上是怕皇后后悔,所以才来的……”

萧童微微一怔,似有些心虚的望着子鹭,却见子鹭伸手捶着肩头,分外疲累的道:“奴婢七岁就进宫了,做御前侍女也有六年多了,说实话,奴婢还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喜欢什么,皇上性情冷漠,即便是大婚后纳了众多嫔妃也依旧淡漠冷清,那时,欧阳皇后曾将宫中二品以上嫔妃编了牌子,隔三日,帝王须临幸编制上的嫔妃,但是皇上却只是前往小坐,那时,最得帝心的就是欧阳充容,因为她很安静,每一次总是安静的等待皇上前来,安静的与皇上下棋……”,那样的安静,另人舒心,她曾以为最后,只有欧阳红玉能待在皇上的身边……

萧童听了子鹭的话后,口中的茶水几乎没喷出,她有些错愕的望着子鹭一脸陷入回忆中沉思的神色,有些结巴的道:“你说……皇上临幸嫔妃时,只是去小坐片刻,或者下棋?”简直荒谬……

子鹭分外认真的点了点,伸手撑着自己的脸,叹息了一声,却又笑道:“倘若如果奴婢没有记错的话,皇上只宠幸过三名妃子,且是迫不得已才如此的,一个便是皇后欧阳氏,一个是现在的辰德贵妃,还有一个便是淑妃……”,说到淑妃,子鹭不禁有些面红,她小声道:“奴婢记得,皇上宠幸淑妃的那晚,淑妃可谓是使尽了浑身解数,妖媚万分,不过,皇上三更离开之时,却是在大殿内清洗了半个时辰……”,那时的帝王,面色震怒,却又不言于表,像是要将什么东西擦拭干净一般的清洗着,也是自那之后,再没有宠。幸过任何嫔妃……

也许,就因如此,当初的德妃暮雪进宫,才会引得后宫掀起了那么大的风浪,她永远都记得,帝王在宠幸德妃后,宫中四散的那些另人耳红的传言,传闻中说,德妃身上满是瘀青与齿痕,当时她全然不信,只因她服侍的那些受过恩露的嫔妃,从未有过那些……

萧童紧握着茶碗,像是怔住了一般,张口还想问什么,却见子鹭疲乏的伏在桌案上,轻呢道:“好累啊……华琼今日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真是……”

“真是什么?”突然,大殿门口一声清冷的女音响起,萧童与子鹭都微怔着,蓦地回,却见一名身着黑色夜行服的女子踏步走进寝室内,那清冷傲然的眸光凝视着子鹭,又道:“先回‘吣心宫’,我有话跟你说……”,说着,竟是看也不看萧童一眼,就向殿外走去……

“呀,你等等……”子鹭像是立刻就有了精神一般,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然后不说二话的转对萧童道:“木御女,奴婢有事先走了,皇上与皇后娘娘就拜托您了……”,说着,便追着那黑衣女子跑出大殿……

萧童微微失神的望着大殿外,那一前一后的两抹反差极大的身影,眸光微动,不禁缓缓起身走到大殿前,轻呢道:“那人的眼神……好熟悉……”,说着,脑中竟闪过了前几日被废黜妃位的胡昭仪,那双傲然冷决的眸子……”

‘寝室内’,两抹大红袍子在摇曳的烛火下栩栩生辉,帝王站在明月的身后,眸光柔和的望着镜中的二人,而后似有些情不自禁的低亲吻着明月的丝,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她的面容,搂住她的身子,轻声道:“明月,朕等这一天,等了四年零一个月又二十一天……”,但是等她出现,却等了整整三十年……

明月的眸光微动,却是有些别扭的敛下睫,别过,但是帝王却像是不容许她逃避一般,突然半跪在地上,执起她的手十指相叩,抬望着明月有些闪烁慌乱的眸光时,紧握住与她交叉的手指,低沉道:“明月,嫁给朕,待在朕身边,朕会对你好,爱你,宠你,怜你,懂你……”

明月心悸,眸光有微乱,但是下鄂却被御好昊轩的手扣住,他目光深沉,但却藏不住期待与紧张,剑眉微拧的望着她清澈的眸光,在她开口之前又道:“告诉朕一个一辈子的答案,朕不要你暂时的答案……”

心,在瞬间变得慌乱无措,明月的手一抖,有些窘迫的想起身远离这个另她感到压迫的男子,但是御昊轩像是已经看出她的动机一般,突然起身将她娇小的身子抱住,紧紧的叩在怀中,少许,只见他闭上双眸,低沉沙哑的在她耳边轻道:“朕知道了……朕……再不问了……”,说罢,竟是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像是极力想挣脱这种自灵魂的依恋一般,蓦地放开明月,转身向寝室的大门走去……

明月的身子突然置身于窗外透进了寒风中,她有些错愕的望着御昊轩站在门口,僵硬的背对她的身子,心,没来由的一痛,上前两步,有些焦急的想说什么,可是在张口时,竟梗住了咽喉,连一个字都说不出……

御昊轩背对着她,在伸手开门的那一刻,眼中的伤痛渐渐变成了绝望,他闭上眼,想掩去自己的无助,但是那道炽热的伤口如直直的蔓延进他的心头,在血液中肆虐。握掌成拳,青筋暴出时,他像是泄愤怒一般猛的打开门,而后很很的关上……

砰的一声,明月的心像是打进了地狱,她站在房间里愣愣的望着瞬间隔断帝王身影的桃木雕花门,微颤着握住手中的丝帕,闭上双眸,心口窒闷揪疼……

因为在意,所以怕失去,因为怕失去,所以怕在交付了真心之后承受背叛与离异,也许,她从来都不坚强,从来,都不敢从习惯的黑暗中走向阳光下……

“小姐……”帝王一离开,就见萧童略带慌张的推开门,在看到站立在寝室内完好的明月之时,松了一口气,但是下一刻,心又提到了嗓子眼,她轻道:“小姐,皇上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间如此震怒。

明月微微抬望着萧童慌张的眼,却只是敛睫,轻摇了摇……

吉时将至,一顶明黄红绸轿辇匆匆停落在‘寒月宫’大殿前,少许,只见一身红绸金绣丹顶鹤袍子的秦公公,带领着八名御前侍女与一名头戴珠翠红花的喜婆面带笑容的碎步跑走宫殿中,而后,只见秦公公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尖声对着寝室大门,唱道:“新娘出阁……”

寝室内,萧童望着坐在镜前面色失神的明月,心蓦地一慌,而后赶忙将捧在手中绣着双凤图腾的红绸喜帕轻巧的盖在明月的髻上,整了整四角上垂落的珍珠垂坠,扶起明月的身子,轻声道:“小姐,该出阁了,你就别胡思乱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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