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过半百的店主看过来,一见是个小姑娘问的,极快的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一番,走过来指着那玉佩笑道:“丫头,你喜欢这玉佩?”
她没法子跟他解释,只是盯着那块玉佩,眼内焦急:“老板,你拿给我看看好么?”
老板再没有说什么,眸中精光一闪,已伸手取出那块玉佩,口中还念叨道:“丫头啊,这玉佩是我年前去西藏那曲的时候,遇见一个云游去那里的僧人,我看中了他带着的这个玉佩,求他给我,出家人倒也爽快,给了我,还说这玉佩只能遇见有缘的人才能给看,我看你这丫头面善,就破例给你看看好了。”
夏依桑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玉佩,迫不及待的放在手中细看,正面没有毒字,反面也没有毒字,只是玉佩的样子和原先那一块一模一样,她心里失望透顶,却还是不肯放下,只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一眨眼的功夫,那玉佩在她手里似乎出一道光,看起来类似于那天她穿越那天的刺眼光华,再看时,玉佩反面居然出现了一个毒字,她以为自己眼花了,眨了好几次眼,现那字还在上面,她愣愣看着,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有哪一样不匪夷所思呢?看见显现的毒字,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回去或许有望了。
店主眸光幽深,一眼就看见了她手中玉佩生的变化,却丝毫没有惊讶之情,大概是古董见的多了,此刻只是看着她叹道:“原来丫头你就是这玉佩的有缘人啊。”
她一愣,垂着眸光道:“你看见这些,不觉得奇怪吗?不害怕吗?”
头半百的店主一笑,很是慈祥:“做了半辈子的古董,这些事儿我见的多了,比这还怪的都有,我虽然不迷信,但是我相信因果轮回,因缘际会。丫头,这玉佩,你要么?”
“当然要!”她想也没想就答道。
店主笑的高兴:“那好啊,这玉佩卖两万块。”
她惊诧莫名:“你不是说我和这玉佩有缘吗?怎么还要钱啊?”
“为什么不要钱?你买我卖,要钱是天经地义的,有缘又如何,你想要一样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他是生意人,如此说话理所当然。
夏依桑心里着急,偏偏身上没有那么多钱,忍不住蹙眉还要再说几句,旁边却有一个声音说道:“这个卡里面有钱,老板,你拿去刷卡吧!”
店主一喜,就不再管她了,直接拿了那伸过来的卡去刷了。
夏依桑转头,看着依旧笑的温和的男子:“你为什么要给他钱?”
韩千叶抿嘴一笑,反问道:“你要买东西难道不给人家钱吗?”他拿过店主还回来的卡收进包里,笑看着她。只是眸光不再清澈,有点像夜里的天空,黑沉沉的,几点星子闪耀,但是什么都看不清看不透。
夏依桑看他的笑,微微蹙眉,却道:“你就由着我的性子来,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买这块儿玉佩吗?你就不想问问我为什么这么反常?”她本来也可以不管他的情绪的,只是,他的反应太不像正常的反应,她还是忍不住多嘴问了。
韩千叶弯眉一笑,出了店子大门,两个人在黄昏里往城隍庙的方向走回去:“我一直都是这样啊,从我一遇见你开始不就是由着你的性子来吗?你若是不说,我也不会问,走吧,别想那么多了,开心一点!千叶哥哥带你去喝汤去!”
他拉着她的手,笑的灿烂,连眼角的细纹都笑的皱起来了,她盯着他在黄昏光线中的侧影,有些怔怔的,他说的没错啊,他从十八岁遇见她之后,就一直由着她宠着她,对她好的不得了。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了很久都睡不着,又从床上坐起来,抱着膝盖靠在墙上,看着窗外怔怔呆。
这个时候,墨寒在做什么呢?纳兰紫极死了,他一定很伤心很难过,一定很痛苦,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不是阴阳相隔,竟是时空相隔。
知道她秘密的人只有温沉筠,哥哥还有秦墨寒了,温沉筠不知道纳兰紫极死了,而哥哥和秦墨寒是知晓的,自己的离开,他们会不会做些补救的措施呢?她在这里拼命的想回去,那他们是不是拼命的在找她回去呢?
她知道,这一离开,她的秘密大家都会知道了,特别是她身边的几个人。只是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够回去。
一念及此,原本心中消隐了的疼痛感就又出来作乱,摊开掌心,将那块玉佩放在手心里,怔怔看了半天,微一蹙眉,还是下定了决心。
悄悄打开房门,现在已经半夜了,空旷的酒店走廊一个人也没有,她左右看看,才轻轻的关上了房门,走在厚厚的地毯上就算不踮脚都没有一点声音,她轻手轻脚的出了酒店大堂,就直奔豫园而来。
半夜里豫园自然是不会开门的,可是她睡不着,只好跑到豫园门前守着,竟对着那块玉佩了一夜的呆,枯坐天明。
对于窝在墙角的这个奇怪女孩子,来开门的工作人员都投以诧异好奇的眼神,只是都忙于自己的工作,没人说话罢了。
夏依桑见园门开了,忙第一个买了票冲进园中,七拐八弯凭着记忆找到了那日掉进池塘的青苔石,此时晨光微曦,她就那么怔怔的看着那块石头,视线一眨不眨,甚至依稀都能看见当初她划进池中的那青苔上的痕迹。
咬咬牙,将玉佩紧握在手中,左右看看没人,她就又踏上了那块石头,蹙眉细细回忆当时的境况,又扬起手,将玉佩对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看着,有些微的光线透过清透玉佩射进来,她故意将脚下一滑,果然就那青苔就承受不住,她又如愿掉入水中。
这一次,不再慌乱,却在努力寻找之前落水的感觉,那灼烫的感觉却没有再来,可是水却灌进了嘴里鼻子里耳朵里,清晰的难受,分明可以呼救瞬间脱离这难受,却非要固执的坚持。
感觉时间过了好久好久,手中的玉佩还是那样的冰冷,就在她觉得自己要淹死的时候,最后一丝意识竟感觉有人游过来搂住她,有一个很大的力气将她沉下去的身体提出水面,那人还拿着毛巾替她擦了脸,细心的让她以为韩千叶来了。
能够睁眼的时候,她看清眼前的人居然真的是韩千叶,二人还在水中,她能够浮起来完全是借助了她的力量,只是,韩千叶怎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呢,他怎么恰好就在此时救了她呢?
眼前的男子分明看出她眼中的疑惑,却抿嘴一笑,不知拿了什么出来往她怀中一塞,眸光中深情无限,透着不能言说的深刻眷恋:“阿桑,你得救之后再看,不许哭鼻子,千叶哥哥会一直陪着你的。”
他话音一落,她竟感觉手心越来越热,抬手一看,掌中的玉佩竟出强烈光芒,灼烫感越来越强烈,不过几分钟的功夫,那光芒就包裹住了二人身影,她低头一看,心中顿时无比慌乱起来。
韩千叶的样子就和她当时穿越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那张脸太过狰狞扭曲,她看着竟有些害怕,这一刻,将要失去他的恐慌感觉终于战胜了她想要回去的心,她害怕他离开,就扯开嗓子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救我们啊!”
可是,外面分明有几个工作人员在那里打扫,却偏偏没有人理会她,她的声音就像被吃掉了一样,根本传不出去,那玉佩出的光芒阻隔了她的呼救,或者说那光芒就是一道结界,她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外面的人却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她,竟,眼睁睁的看着韩千叶放开她的手;竟眼睁睁的看着他沉了底。她不能动弹,不能说话,眼泪却流了一脸。那道光芒限制了她的行动,不准她动,不准她说话,却不肯救她的千叶哥哥。
不过几秒钟的事情,在她却像是过了几亿年一样,她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绝望的痛彻心扉。
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睁开眼睛,她就觉得周围的景色很熟悉,转头细细一打量,竟穿回来了!可是,她又垂了眸光,早知道是要付出千叶哥哥的一条命,她宁肯不要回来,只要大家都好好的,她苦也就算了,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猛然记起卖玉佩的老头的一句话来,你想要一样东西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当时老头的表情颇为神秘,现在想来,那人应当是知道些什么吧。只可惜,再无从寻觅知晓了。
浑身湿透的坐在明戈轩旁边的池塘边,她这一次不再是变成别人,而是她夏依桑穿了回来,不再是纳兰紫极了。呆呆的坐着,竟不知所措起来了,这里原本是她的家,如今换了一副身份回来,她竟不知如何自处了。
她是夏依桑,还是纳兰紫极?当初附在别人的身体里,她甚至不能想自己在现代的名字,一想就会心疼,久而久之,竟习惯了把自己当做纳兰紫极;可是现在做惯了紫极的自己,又成了夏依桑,连她自己都迷惑了,她究竟是谁呢?
正在这里胡思乱想的时候,纳兰府的下人却现平日里根本不让人进来的明戈轩里面居然有一个浑身湿透的陌生女子,吓的魂都飞了,若是让管家或者少主知道有陌生人出现在明戈轩里面,他的小命就保不住了!
“喂,你干什么呀?你拉我干什么啊?”正在神伤的夏依桑忽然被人粗暴的拉起,扯着就往外走去,她反应过来之后就大声质问道。
“小爷没问你从哪里来的就不错了,你还这样跟爷说话!你赶紧出去吧!你当这是哪里,菜市口啊?想来就来!也不去打听清楚了,这是纳兰府!要是被人现你在这里,你的小命不值钱,爷还要命呢!”那个小厮一口气说了一大车的话,直接就将夏依桑弄出了大门外。
‘砰’!那倏然关闭的大门差点撞上了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