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这是三天前检查出来的。”程林把住我的肩膀,将欲要无力跌倒的我扶稳。
我抬眼看他,听到自己喃喃地声音问道:“孩子是谁的?”
“你知道,没有人会清楚。”
程林叹息一声,他温暖的胸膛将我笼盖。
是的,没有人会清楚,因为孩子的父亲并不是一个。但毫无疑问的,在那些死去的人当中,总有一个是孩子的父亲。
无言地回过身,我看着已经沉睡如同婴儿般的晓楠,她的睡颜是那样恬静,仿佛没有任何的烦恼。可是她的脸是苍白的,她的轮廓在渐渐凹陷,她显而易见的削瘦有着让人碎心的难受。
这个消息,一定让晓楠崩溃了。她的疯狂,是有道理的。
“你们能出去吗?让我一个人陪她。”我幽幽的声音回荡在毫无温度的白色房间里。
“我知道了,安安。如果一会她醒来失控,你要记得叫医生。”程林轻吻一下我的额头,他的声音带着担心。
我点点头,喉间有东西梗塞了住,说不出话来。
程林无声地看了我一会,然后和医生护士一起,离开了房间。
房间的门,被小心地轻轻关上。
我缓缓踱步走向晓楠的床边,脚底被灌了铅,每一步都走得沉重不堪。在床边我跪下来,双手紧紧抓着那白色的床单,将它们纠结成难看的形状,欲抓碎了般。
“对不起,晓楠,对不起,晓楠,对不起……”我一遍一遍地低声泣说,眼泪将床单浸湿了大片。我的心,仿佛被人伸出手用力地掏着,掏着。
可是因为掏不出来,所以才会更加地难受。
“亦安。”
虚弱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起自己泪眼婆娑的脸,看到晓楠已经醒来,连忙伸出胳膊使劲地将自己湿濡的脸擦拭一遍,让自己的嘴边露出微笑的弧度。
“晓楠,你醒了。”我的声音仍然带着微微的颤抖。
晓楠看着我,没有任何表情。就这样持续了几秒,她的眼睛徒然睁大,绳子已经被我解开,她便募地坐起来,几乎是下意识地立刻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张惨白的脸看着我,“他有没有死,是不是已经死了。”
我紧紧握住晓楠的手,她的手是那样瘦弱,纤细而枯白。
“没有,晓楠,没有。”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抬头,只是低垂着,带着逃避,不敢直视着她的眼。
她的手渐渐冰凉,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倏地,她抽开我握着的手。开始一下一下用力地锤击着自己的腹部,每一下,都可以让我清晰地听到声音。
“不能让他活着,不能让他活着,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晓楠机械地重复着自己的动作,眼里带着悲恨的眸光,我拽着她的手,让她停止着自己的行为。
“晓楠,你不要这样,他是一条生命,他也是一条生命啊!”
“生命?”晓楠的脸微微侧,带着嘲讽的笑容看着我,“一个突然被迫张在肚子里面的东西,怎么能够被称作生命呢。他是我的耻辱,他是恶梦,我不能让他活下来,你明白吗?亦安,你明白吗?”晓楠的声音变得锐利,她的样子开始渐渐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