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离开了,在天际泛起灰白色彩的时候。
最后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正在沉睡的男人,他是那样地英俊。他的唇、眼、鼻,一切的一切,我恐怕,耗此一生,都是无法忘记的吧。
可是我已经不能够逗留在这里,再也不能够。
一夜纠缠,身体还仍然有着撕裂般的疼痛,它滋长在短暂沉沦的幸福里。当幸福的幻觉褪却了掉,铺天盖地而来的,是永远无法出声音的窒息痛楚。如此密麻地寄生于身体的每一个微小的细胞之中。
即便结合,也是不被祝福的罪恶存在。
所以,我终于还是逃了。在他还没有醒来之际。
再没有去了学校,我知道哥哥醒来所寻找的第一个地方一定是那里。下了飞机,我在火车站买了一张终点到达云南的票。却在一个短暂停站的未知小镇里下了车。
小镇是宁静而平凡的。没有喧嚣,没有夜色霓虹灯光的闪烁。夜晚临近的时候,会看到好多平矮的房子里冒出白色的烟雾,它们共同升上天际,在渐暗的暮色之中渐渐消失。
落后的小镇,却是保持着自然界许多最为原始的状态。绿草葱翠,郁林盛茂,野花绚烂。这是自然界所赋予的奇迹。
我疼痛的心,在这里的时间治愈下,逐渐学会了平静。
三个月后,编辑仍然孜孜不倦地打来电话。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坚持地说服着我。我一直没有写出新的故事。最后一次,我安静地听他把话说完,短暂的沉默之后,我终于答应了他。
也许我只是等待着时间的沉淀,也许,我的故事还需要一个交代。尽管,我的心仍然迷惘。
夜色无垠。
我将窗户打开,看着天边那一轮皎洁的圆月。微凉的空气带着馥郁的花香飘入进来,我闭上眼睛,突然看到一束极强的白光猛地闯入我的视线。
这光是如此地耀眼,仿佛是靠近太阳最近的那片天河,我站在那里,看着那轮火红的光亮,无所适从……
在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够像我这样,能够了解你的孤独,你的痛楚,以及滋长在你心底深处的那份不安。
我们明明是一株相互缠绕的藤蔓,如此地接近着对方。但是却因为身上那荆棘一般的锐刺屡屡伤害着对方。直到鲜血流尽,终于苍白。
才现,原来我们——
“亦安。亦安。”
是谁用这样温柔的声音轻唤着我的名字。为什么眼皮如此沉重,我挣扎着,想要推开覆盖在眼睛上的那份重量。可是努力了好久,我都始终没有办法睁开。
手被一股温暖的力量包裹着,好暖,好暖。
我感到他手心肌肤里血液的温缓流动,以及他手指的轻微颤抖。为什么心会这么地慌。为什么?
那只手仿佛就要抽离,我感到触碰的温暖正在一点一点地离去。不要离开,我大声地祈求着。
不可以,我要快点抓住他,不然的话,我将会永远失去掉。
我的心事如此地焦急,沉重的眼皮努力地抬起。一道强烈的光刺痛了我的双眼,强迫着我再次闭上。
好耀眼的光芒。
我微微眨动双眼,终于适应着勉强睁开。
四周,一片纯白的颜色,空空如也。
我的手指轻轻活动,有着僵硬地生疏感。失神地看着我活动的手指,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下来。
我活过来了吗?还是,已经死掉了?
没有人握着我的手,没有人。
南宫夜呢?他在哪里?
他究竟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我想起了昏迷前的那一幕,大片大片的鲜血淌落下来,留在冰冷的地板上,仿佛不会停止地汇成缓缓地河流。醒目的红色,戳痛了我的心脏。我猛地从床上坐起,将盖在身上的被子掀开。
胸口突然撕裂的疼带着无法抗拒的力量,迫使我只是起来的下一秒便又重新躺了回去。
呼吸,有些略微的急促不稳。
门在这时被轻轻推开,带着小心地声音。当我向门口边望去的时候,便看到林捧着的那一束纯白百合猝然掉落一地,惊乱了静谧已久的微凉空气。
“安安,你终于醒了。”林的脸上露出狂喜的模样,他像个孩子一样几步快跑到床边,两只细长莹白的手紧紧捧着我的脸,他的额角贴在了我的额头上。
我有些呆呆地坐在床上。心,有些失望。
我以为,进来的人会是南宫夜。我以为,睁开眼时就可以看到他。可是他却突然像是蒸掉的空气,我感受不到丁点他存在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