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明,你会忘了吧,会忘了吧……我已经找到新的工作了,这里一切我想我也已经收拾妥当了,你一定要记得按时休息和吃药。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我真的很满足。至于昨晚,你放心,真的什么都没生。但愿,后会有期。——宋小书。
纸条在他手中握紧捏碎,没由来的愤怒在席卷他的神经,而胸腔中的脏器被陡然穿刺的知觉又让他感受到一阵锥心的疼。
他烧感冒,但是没有喝醉,更没有烧糊涂,昨晚的一切,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她是怎样在噩梦中哭喊,怎样被他摇醒,怎样在他的吻中颤抖,怎样在他耳边哭着说爱他……“该死!”他低咒一声,一切的生,都是由他主导的,而他的所作所为,几乎是可恶之极的。他在她的噩梦惊醒时趁虚而入,利用她对他的感情,除了接受,她什么都不能做。
而他,在真切的看见她的恐惧和伤口的那一瞬,维系许久的那根名叫理智的弦猝然绷断,只想为她撑起一片明亮和晴空,却不曾料到自己用了这种无法挽回的方式。
他记得她的眼睛漆黑而明亮,她信任他,她说她爱他……宋小书,我忘不了的……她住在这里。
他曾经送她到胡同口,却不曾想到她住在狭长的胡同尽头,他望着民房锈迹斑斑的铁门拧起眉头,头顶的一方天空也显得狭窄而阴霾。
她的生活到底有多艰难和孤单,她的噩梦又有多恐惧和害怕,她的身后是秘密还是黑暗……是,她那么努力,不论是对他好,还是面对一切。
好像,没有办法再推开她。
屋檐上有滴着水珠的冰凌,一滴一滴,滴落在湿冷的水泥地上,也滴在他的心里。
她在天色深浓的时候回来,看见他的那一刻,睁大了眼睛,不自主地握紧了手心,没有想到,她早上还以为一辈子都会不再见她的人,此刻带着感冒在她家门口等她。
又是他的“善心”在作祟吧,他……垂下眼眸,用“他要施舍”的理由让自己不致流泪。
半晌,她不说话,耳边的寒风呼啸而过。
他望着她,安下心来,想开口叫她,却因为喉间干涩而咳了起来。
她一惊,走过去轻拍他的背,“你还在感冒,干嘛跑这来吹冷……”
他握住了她的手,“小书”……她一怔,迅速的把手抽回,慌乱地移走了视线……“先进来……吧,外边很冷。”
他轻叹一声,跟在她身后,走进她的小屋,却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已经决定走进她的世界。
“小书,我知道昨晚我做了什么,对不起……”
她刚想开灯的那一刻,他低沉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蓦地,心收紧,也很疼。
她的祈祷没有实现。
而他的道歉,不论多么真挚,她此刻听来,都觉得无地自容。
“你放心,我不是第一次,今天也有吃避孕药,其实男女之间就那么回事吧,你情我愿,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她抑回泪水,换上笑容,伸手开灯。
昏黄的灯晕亮起。
她转身,一脸故作轻松的笑意却在撞上他凛冽的视线的那一刻,陡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