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跨上马，回到山顶阵地。站在十好几米长的240重炮面前，曹陈二人感慨不已。

“此炮，射程超过50公里，其威力辐射范围，相隔40多公里的东北方向的通城、北向的临湘、云溪，相隔30多公里的西向的岳阳和小半洞庭湖，相隔40多公里的西南向的汨罗、东南向的平江等，都在其内。”

黎叶随手指了指，给二人打气。

也就是说，只要弹药充足，黎叶现在完全可以威慑这片区域的战场。形象一些描述，他现在长沙战场的左翼第一根猫须新墙河上，第二根猫须的汨罗江，他绝对可以用炮火笼罩住。

黎叶描述的这个远景，曹陈二人顿时精神一震。

“这……，太好了。”

陈清泉没有发现他对黎叶的话，现在是深信不疑了。仿佛巨大的功劳，纷纷扑面而来，伟大的前程即将到来。

“可是，我们的侦察班……”

曹副官对当下炮兵操作流程很了解，没有好的炮兵侦察员，就没有前线指挥，炮兵往哪儿打？

“……”

黎叶还真不好解释这点，他沉思道：“呜，这是个问题，不过我们不需要支援太远的战场，因为我们的炮弹才二十几枚，守住杨林这段河道就不错了。”

他的话使得曹陈二人的眉头松弛下来。

“我去安排侦查兵。”

陈连长办事利落干脆，径直跑了，估计他自己准备亲自带队上线。

“呃……，只有这样了。其实……，算了。”

曹副官抬了抬手，随即放下。

“曹……曹刚烈，嗯哼，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黎叶看了看他，第一次称呼他的名字，明白他最想要对付的其实还是追兵和幕后黑手。

只是，到了现在，已经很清楚了，他曹刚烈就是被老陈抛弃了，只是他心存侥幸，不愿意就此放弃国府体系内的“美好”前程。毕竟，老陈是老蒋身边的红人亲信，这根线搭上了，名利权财样样都有了。他老曹可是曾血里火里、枪林弹雨中，立过战功、受过勋的人，拼命得来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了，他怎能不彷惶？怎能不舍？

“打算？”

曹刚烈咬咬嘴唇，摇摇头：“不不不，我还……，先过了这关再说。”

他的面色很不好，有些埋怨地看着黎叶，似乎在怪他捅破这个心结，有些不厚道。

“这关怎么过？”

黎叶接着问了问。

“我……，马上去查。”

曹副官抿抿嘴，很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他想起心中疑惑，便去查证那个隐藏在他们之间的内鬼……

“哎！”

黎叶叹口气，知道心结难解，也没继续尝试劝诫。

其实曹刚烈、陈清泉两人有些才干，性格都或有缺陷，但是瑕不掩瑜。他现在手底下缺人才，这两人一个内政管理人才、一个是带兵猛将型的人才，加上这个血战历练出来的精英连队，正好填补李轻眉去东北带走的一大批人手。

“我放出风声了，内鬼应该会跟着伤员一起离开。”

半晌后，曹副官回来，他的一包烟仅有最后两根，跟黎叶一人一根分了，他的话语虽淡，但是捏空烟盒的手劲不小，其心理活动还是很剧烈的。

“毕竟是陈清泉多年的兄弟，我，怕他为难。……黎爷，你不会怪我吧？我……”

曹副官有些茫然，急忙给黎叶解释。

“算了，你们内部的事情，我就不插手了。不过，伤员们离开后，若真如你所言，我们得准备应对下一波敌人……”

黎叶摆摆手，吸口烟，吐出的烟圈，很快被风吹散，他仰躺在炮管上，话中意有所指。

“我明白的，我就是想看看，是否真如我所料。”

曹副官嘴角堆起苦涩，一切事情源头都在黎叶身上，要是当初他没有跟黎叶接触和对抗，现在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可他心底却一点都不恨黎叶，到现在是真的只剩下敬服。

二人一阵沉默，曹刚烈一时间想了很多，他在老陈身边时间不短，对黎叶的事迹很了解，近期内有专门研究了黎叶的一切相关资料。此时，他想着，换做他身在黎叶的处境，或许早在武汉会战、甚或在南昌之时，就被老蒋、老陈、上官等人给弄死了……

“报告，黎爷、曹副官，连长发回电令，鬼子出动了大量的飞机，前来接应北岸战场的日军。这是加急电文。”

通讯兵将电文递给黎叶，黎叶也不客气，看看后，递给二师兄、呃、曹刚烈。

“马上准备隐蔽。”

这门大炮委实太显眼，曹副官很宝贝这门重炮，能不能回归老陈身边，或许就靠它立下功绩了。

所有人都紧急动员起来，砍树的砍树，做伪装的做伪装，很快便将山顶炮阵给掩盖起来；而山下的那个巨坑，也被战士们用鬼子尸体填满后，盖上碎石、泥土和雪。

随后不久，陈清泉带着一个排赶了回来。

“黎爷，我们遇到第四军的一个营，他们让我给你带话，守住杨林河段这道弯口就行，他们将和58军、20军、78军的兄弟们，把鬼子断后的68联队赶到这个河段，一旦时机到来。希望你援手，狠狠地打。”

陈清泉带着些许祈求口吻，他还指望靠着这个战功回去呢，警卫团大都是同乡老兄弟啊……

“义不容辞。”

黎叶从隐匿的山石后面站起来，伸伸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准备随时开战。

“……多谢！”

曹、陈二人有些感动，黎叶完全可以不理会他们，因为他们二人也知道自己现在有些不太理智。

“别客气，我是炮兵啊，自然得支援战场。”

黎叶的解释很轻松，那股子隐隐勃发的气势，很震慑。

曹陈二人相视一眼：“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军人，难怪是炮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