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六章
这一觉, 月山习睡得意外沉。
他做了一个晚上乱七八糟的梦,仿佛以前被忽视而导致空白的感情生活在对他抗议。
等到他好不容易挣脱睡梦, 想要拥紧怀里的人,让对方镶嵌在自己怀里,深吸对方颈肩的气息时——他的双臂之间捞了一个空。
没有人?
没有人!
月山习猛然去摸身边的地方, 枕边只有淡淡的余温,金木已经离开了。
仿佛错过一百个亿。
“我居然连金木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月山习抱住枕头出悲恸的哀鸣,把脸埋在枕头里,尽力去嗅枕头上残留的味道。对方用的洗露是他习惯用的那个牌子,还有沐浴乳,这些全部、全部是他最喜欢的香味, 当其中掺合着一缕金木研喰种化后的美好气味后, 嗅觉上的享受提升到了极致。
心!神!荡!漾!
月山习用身体蹭了蹭床单。
“啊……金木……”
他们第一次同床共寝, 四舍五入就是他们睡了啊!
精神上的大量幻想, 加上身体长久没有纾解过情/欲, 两者结合不亚于一剂兴奋剂, 月山习在大清早难得赖了一次床, 感受到体内激荡的异样情绪。往日他在有强烈食欲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的反应, 但是通常吃完就能平静下来, 完全不会沉迷其中。
一个人能解决掉生理需求,但没办法解决掉心理需求啊!
月山习只能残念地借助昨夜记住的触感, 勾画出金木在浴袍下的身躯,想象抚摸对方的感觉。然后他在满床金木的气味下,自己解决掉了身体的反应。
搞定了之后, 月山习面不红心不跳地去沐浴,换了一身清爽的打扮准备出门。
金木肯定回医院了!
事实和月山习猜测的相差没多少。
金木研尚处于停职养伤期间,不需要回CCG上班,也不用回东大接受简单的学校教育,他回到了东京综合医院的病房,把有马贵将留给他的礼盒往垃圾桶一丢,又按响护士的铃,让人过来把床底和垃圾桶一起清理干净。
金木研没有过多地伪装伤患,拒绝了护士的检查,坐在病床上玩着自己的手机。
里面有很多人的邮件。
可是他目前一个人也不想联系,只想坐在“该待”的地方静一静。
护士见他气色不错,一头雾水地走了。
为什么昨天是白,今天还能染成黑?这年头的少年都这么不爱惜身体?
在这间VIP病房里,金木研陷入沉思,不断分析上辈子和这辈子的差异,试图从中找到自己可以获利的地方。
受到赫包影响的他,思维异常的活跃,看待很多事情都不再是过去的一叶障目,而是用全新的角度去分析问题所在。比如上辈子帆糸萝玛的问题,他就想到了帆糸萝玛是故意卧底在古董咖啡厅,平时和他凑近乎,实际上是借此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在以力量为尊的喰种世界,能够驱使一位SSS级喰种当卧底的组织并不存在。
所以逆推回去,帆糸萝玛是主动,且自愿来古董咖啡厅的。
至于原因——
金木研的眸中泛起冷芒,想到了一个比思考更方便的方法——那就是去问原主的精神意志。他忽而侧头自言自语:“你来找我,是因为我是独眼喰种吗?”
被金木研整得快疯的帆糸萝玛抱膝坐在病房的角落里,蔫耷耷地看着他。
“是啊,金木大人。”
“当时除我之外,应该也有其他独眼喰种。”
金木研意有所指。
“这可不一样——”帆糸萝玛打起精神,犹如花痴般说道:“金木大人最好看了,而且每次被击败都能站起来,比那些垃圾的潜力大不知道多少!”
金木研不为所动,“独眼之枭的实力比我强大。”
帆糸萝玛对独眼之枭的实力不置可否,闷笑了几声。
金木研:“我说的哪里不对?”
“对于喰种而言,她或许很强,但是对于独眼喰种而言——”帆糸萝玛故意话只说半截,用阴冷而可怖的目光盯着金木研,“金木大人,套我的话没有用哦,如果你愿意在我面前失声痛哭,我也许会考虑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呢。”
金木研嘲讽:“失声痛哭?你以为事到如今,我还会有这样的情绪吗?”
帆糸萝玛的表情一僵,纠结地嘟囔:“应该……有吧?”
她十分苦恼。
怎么看金木大人都成长到一个可怕的程度了。
瞥见金木研冷漠得不近人情的样子,她突然愣住,捂住脸大笑起来,明白自己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就算金木研心智上得到了成长又如何,没有足够的力量,没有相应的情报,金木研就无法逃出“她”和其他人的手掌心,小丑一定能笑到最后。
“金木大人,想要弄坏你太简单了,让你失去一切就够了哟。”
“你觉得你能做到?”
“我一个人办不到,可是我不止一个人呢,金木大人不是猜到了什么吗?”
“你是哪个组织的人?或者说——领?”
“不告诉你。”
“小丑?”
“为什么这么猜测呀,小丑的上代领,噗,那个笨蛋还被关押在喰种收容所的地下三层没有逃出来呢,也不知道最后会不会被喰种废弃装置榨成汁。”
“青铜树?”
“你觉得我和独眼之枭的关系很好?”
“……Mada?(贵妇人组织?)”
“你对我被关押进喰种收容所的年龄有何误解,我是几十年前就被抓了啊!萝玛可以誓,那个时候什么鬼Mada组织连影子都没有!”
无形中被讽刺了年龄的帆糸萝玛委屈不已,戳着雪白的病床床单。
金木研对这些实在了解的不多。
“玫瑰?”
“你说那个国际组织啊,我有点印象,他们就是专门为特定群体抓食物的啦,虽然我觉得他们就是一群看门犬,也就是他们背后的主人有点能力罢了。”
帆糸萝玛对一些历史悠久的喰种组织如数家珍,哪怕被关押在地底那么多年,她仍然对外界的事情有着相当高的敏感度。
她撒娇地说道:“金木大人,你瞎猜一通也没有用,快来求萝玛吧!”
金木研微笑:“看来你还想见到月山习。”
帆糸萝玛露出敢怒不敢言的表情。
今天早上,那个男人竟然敢对金木大人硬了,还摸金木大人的腰!
她都没有摸过!
一招制住了帆糸萝玛,金木研眼前的幻觉就消失了,病床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身影,帆糸萝玛的精神意志不知道躲去了精神世界的哪个角落里。
金木研再次一个人安静思考。
“嘭!”
病房的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走进一个白红瞳的少年。他踩着一双红色的球鞋,下身是吊带裤,上衣色彩斑斓,像是活泼好动的高中生,半点也不像CCG的二等搜查官。
“听说你受伤了——欸?!你为什么变成了黑!”
铃屋什造是听从他监护人的意见,挑了个时间开溜出来探望“朋友”的。“朋友”这个词,他还是最近才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再像刚去CCG学校时那样毫无常识了,而金木研无疑是在定义上最符合“朋友”这个称呼的啦。
“不止是头,眉毛和睫毛也变成了黑色,你好神奇啊,是全部染上的颜色吗?”
一现金木研变了色,他对色比对金木研的伤势更为好奇。
金木研看着他一头白,嘴角多出诡异的弧度。
“铃屋君,我觉得你也很适合染黑,不如我带你去理店里试一试吧?”
“我?不用啦,感觉白还挺好玩的。”
“很难看。”
“啊?”
“铃屋君没有现吗?因为你和我都是白,所以走在CCG和外面都十分引人瞩目,他们大多数流露出的感情不是羡慕和嫉妒,而是隐隐的排斥吧。”
“……”
“白是稀少的,也是不吉利的,通常它代表着走向衰老和死亡。”
“我不在乎他们的看法。”
“那篠原先生呢?”
金木研一句话掐住了铃屋什造的死穴,铃屋什造的眉头拧起,满脸不悦。
然而他没能硬气下去,抓了抓自己的白,犹豫地说道:“染真的好看吗?”接着他把裤子两边的口袋翻出,证明自己口袋里没有一枚硬币,“我没钱,也染不了。”
金木研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借你。”
铃屋什造看向他,吐槽出了真相:“你其实就是不想一个人变成黑吧。”
金木研笑道:“这种事情就不用深究了。”
之后他就陪铃屋什造出门去了,完全没有留在医院养伤的心思。
铃屋什造蹦蹦跳跳地走在路上,没有翘班的自觉,“你不是重伤吗?”
金木研望着两旁琳琅满目的商店,瞥了一眼铃屋什造,并没有小觑对方的洞察力,“我的伤没有那么严重,CCG那边给我大部分治好了。”
铃屋什造看见路边的糖果店后,出一声喜悦的促音,连忙跑了过去。
金木研慢慢跟上。
他身上穿着包裹严实的黑色西装,神色淡漠,走在铃屋什造身边就像是一个家长一般,根本不像是同一个年龄段的少年。他无所谓地给铃屋什造买了糖果,随后看着对方时不时钻进另一家店,结账起来顺手而从容,愣是让几家店的老板误以为他是铃屋什造的哥哥。
然而铃屋什造比金木研还大几个月。
玩够了之后,铃屋什造才得到满足,含着糖果说道:“带我去染店。”
金木研一点都不生气地答道:“好。”
计划通。
唯有铃屋什造也变成黑,他在CCG上班的时候才不会那么招人探究。
“铃屋君,你的头有点长了,需要修剪。”金木研的手指撩过对方的尾,那已经接近肩膀了,他的指尖划过雪白的丝,若有若无地碰了一下颈侧散着血香的动脉。铃屋什造如被摸了尾巴的猫一样突然炸毛,跳到了旁边,“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金木研在阳光下一身漆黑的打扮,就连衬衫和领结也选了黑色,与色相映成辉,早上离开月山家的时候哪怕有选择其他衣服的机会,他也没有去伸手触碰平时穿的衣服。
他站在那里,面容俊秀,笑容浅淡而模糊。
一双黑灰色的眸子犹如深渊。
“大概是——压抑了太久,偶尔放松了一下吧,不用担心,我还是我啊。”
只是没吃早餐,有点饿了。
面前的铃屋什造的气味很香,让他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一点食欲。
金木研转移话题,“铃屋君身上有一种糖果的香气,是因为经常吃糖果造成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