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的吻,却是极尽温柔。
杨暄轻轻吻舔着崔俣的唇,一下又一下,若即若离,似安抚,似怜惜,又似舍不得,舍不得让崔俣感到半分不适,更舍不得放开这份甜蜜。
崔俣感觉自己像被稀世珍宝一样对待,捧着怕碎,含着怕化,就连擦拭浮尘,都要用上好天蚕丝的帕子,生怕他不舒服一点……
自打成长以来,崔俣一直活的都挺清心寡欲,玩弄权术人心,折腾的别人睡不着觉,是他最爱的事,看着别人被他捏在掌心,随他心意快乐痛苦互相伤害,得到的满足比片刻的身寸米青快感爽多了。也是上辈子遇到杨暄,才体会了一把什么叫疯狂,知道一个男人的欲|望会强烈凶猛到什么程度。
那种抵死缠绵,那种不依不饶,那种不知疲倦不懂满足……那种被杨暄一次次掀到高|潮的感觉,那种把握不住的战栗,那种意识仿若飘离的瞬间。
重生以来,身体久旷,他几乎全然忘记这些,活成了最初习惯的样子。可杨暄这般狂风暴雨的攻势,几乎瞬间点燃了他深埋于身体的激情,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力度……甚至连这霸道急切的亲吻方式,都一模一样。
有个瞬间,他突然生出种羞耻感。他竟……怀念起往日床弟间缠绵了!
那种强迫的,羞辱不适大过快感的□□,哪里值得怀念了!
还是……他只是怀念这个人?
这个被他误会很久,一直将他放在心头好生存放的人?
崔俣睫羽轻颤,想要推开杨暄,岂知杨暄自己停了下来,换了一种方式,轻轻吻他。
杨暄小心箍着他的腰,放在后脑上垫着防止他撞到头,极尽温柔的亲吻他。
崔俣睁开眼,看到斑驳光影穿过重重枝叶,落在杨暄的脸上,杨暄闭着眼,如墨染就的长眉斜飞入鬓,眉心微蹙,鼻子笔挺……迎着光影,俊美的惊心动魄。
“崔俣……崔俣……”
自己的名字在他舌尖绽放,仿佛春雷过后那一簇清风,那一帘春雨,静静的,轻轻的,落在人心窝。
崔俣感觉心脏狂跳,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穿过指尖的风再不能吹去掌心湿意,清新的树叶花香也抚不下心底波澜……
他伸手抵住杨暄胸膛,推开了他。
杨暄箍着他的力气猛然增大,不愿放手。
崔俣便又添了几分力,以示自己的坚决。
但他并没有看杨暄。他心跳的太快,脑子有点乱,感觉也有点不对,不大敢看杨暄的眼睛,只眉眼低垂,眸色微侧,看向树下。
杨暄目光一痛。
终还是……要拒绝自己!
高高大树上,枝叶掩映中,他二人呼吸交错,胸膛鼓动,情绪皆没平静下来,但崔俣的拒绝姿态,表示这一切,都结束了……
杨暄开始有点后悔,太冲动了!
明明做好打算,要一点点来,一点点让崔俣熟悉感受,确保不会被吓到,待时机成熟,一切自然水到渠成!可他还是没忍住……看到崔俣愿意为了他死,他淡定不了!看着箭尖从崔俣身边飞过,他也真的吓着了!
崔俣这个样子……肯定是吓到了!
还不很不高兴!
杨暄心下一紧,不敢解释,觉得怎么都是错,生怕崔俣要责他怪他,甚至谋划着从他身边离开!他也不敢看崔俣,踟蹰片刻,竟直接跳下树,跑了!
崔俣:……嗯?
等喘过气,理智脑子一并回来,他睁大眼,看了看脚下高大粗壮树干,无奈瞪着杨暄离开的方向,这熊孩子,是忘了他还在上面么!
这么高,让他怎么下去,溜下去么?吃了就跑,还真是有出息啊!
杨暄跑到尸横遍野的杀人现场,这才反应过来,糟糕,他把崔俣落树上了!方才他还察觉到四周有隐秘气息,有不世强者潜行于此,崔俣若遇危险怎么办!
他又火急火燎的往回跑。
还好,崔俣还在。
只是那脸色……黑的吓人,冷笑的样子也好可怕!
杨暄更不敢造次,飞上树就把崔俣抱下来了。
这一次,他可不敢再趁机占便宜,要多乖巧有多乖巧,手不敢乱放一分,视线不敢乱瞟一寸,连神色,都是有史以来最正经肃穆的。
把崔俣带出来,放好,他才瞅着时机,一溜烟的再次跑开,拒绝听崔俣任何拒绝责备的话。
崔俣:……
怎么像做错了事的大狼狗?又像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亲了就跑,还真是有本事啊,当他是什么?
崔俣眯着眼,冰冷视线一下又一下扎在杨暄背上。
杨暄不是没感觉,可他不敢回头,不敢看,装做‘我很忙什么都发现’的样子……
他倒也是真的忙。杀手们□□翻了,傅家人来了,彭传义主仆的性命已是无碍,他与崔俣这阶段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可现场怎么处理,傅家人怎么打招呼,潜伏在它处的强者……他都需要考虑考虑。
嗯,还有河帮的人,得安置了。
本来他不打算亲自露面,河帮上人际来往的事,有孙敏就够了,可今日他得让自己忙起来……便亲自出来与傅家人姿势彭传义,商量后面的事。
……
总的来说,一切算是相当顺利,只除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吻。
事情理过,双方道别,傅家人带着彭传义远远离开,背影都看不到时,崔俣也决定要走了。
此时,孙敏正带着人热火朝天的打扫战场,处理杀手们的尸体。孙敏此人与一般的河帮汉子不同,他的本事不在武功,不在管理,而在精奇准确的敏锐感。好似生就一颗玲珑心,他对八卦方面……嗅觉总是特别准,所以才消息特别多,在河道上闯出那么大名声。
跟着杨暄,这门本事也没荒废了,因顶头上司能力强悍,他不必时时担惊受怕担心别人抢地盘性命不何,在此方向更加兢兢业业。
越氏能察觉出杨暄对崔俣心思,因她是女人,对感情方面总是特别敏感,孙敏会知道……就全赖对上司的观察了。
据他多年跟随经验,沙三爷强悍精猛,能攻地盘,能抚兄弟,能安人心,又有锦绣谋思,总能以最小的力,得到最大的利益,手段辣的不行。可这位惊才绝艳,威震河道引八方拜首的枭雄,独独对崔俣不一样,任何事,只要沾到崔俣,一定被他列为头等重要。
不过沙三爷藏的很好,这份可感召日月的心,少有人能看出,除了他这样的聪明人,大概就只有三爷亲卫了。
按理说,但凡有崔俣出现的地方,沙三爷一定会不着痕迹的粘粘乎乎,舍不得离开片刻,今日这是怎么了?怎的只顾干事,甚至和他们属下抢着干事,把崔俣放在一边不管?
有问题啊……
他悄悄看了眼不远处大树。
方才他好像看到沙三爷同崔俣消失了一会儿,不久双双从这棵树的方向过来,莫非——嘿嘿嘿……
神思驰骋间,突然听到一管清越声音,似月下溪流,似夜风低吟:“孙管事。”
正是崔俣。
孙敏哪敢怠慢,立刻回身拱手行礼,笑如春风:“崔公子。”
“我这就进城了,你回头同沙三说一声。”
这等大事哪能自己传话?必要亲自离别啊!而且万一沙三爷没答应……孙敏眼珠子转了转:“公子稍待,我去请沙三爷过来。”
崔俣摇头:“他那么忙,还是别打扰他了。”
头儿一点都不忙!他闲的都跟手下抢事了!孙敏很想吐槽,突然意识到气氛不对,了然大悟,头儿这是……不想和崔公子接触啊!
是生气了?
孙敏看着杨暄,发现自家头儿耳朵支的高高的,虽然在忙,但走动间距离好像离自己更近了……
这哪里像生气闹脾气?明明还是放不下!
可是放不下为什么还绷着?难道是做了什么心虚的事?
孙敏又着重观察了观察的崔俣的嘴唇眼眸……瞬间福灵心至,猜到一种可能。
是勇敢的踏出那一步了啊……踏出后害羞了,还是后悔?孙敏觉得,照自家头儿那性情,后悔是不可能的,有可能害羞了。可干过这种事就跑的害羞,有点伤人,会被误会成负心汉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