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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章 黑化

夜倾昱的这一句话说出来,瞬间就令郑柔的脸色一僵。

她望向他的眼中充满了陌生和探究,像是时至今日,也还是没能完全懂得他。

殿下如此说,到底是不屑于纳云舒为妾,还是根本就舍不得她为妾,这个答案郑柔心里是清楚的,她只是装作不清楚而已。

事到如今,她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怕是妾室的这个位置,不止云舒自己不稀罕,就连殿下也同样觉得难以衬得起她。

既为妾,那么不管是侍妾亦或是夫人,甚至便是连她这个侧妃也一样是妾室,唯一能够与这个身份划清界限的,便只有皇子妃那个位置了。

想到这,郑柔的眸光不禁一暗,眼底渐渐蓄起了一层水汽。

如今想来,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了皇子府中生的一切。

云舒状似毫无章法的在府中逮谁对付谁,看起来似是毫无头绪,可是事实上,除掉了那些女子,殿下的后院便清净了。

再加上夜倾昱方才所说的话,郑柔的心中便萌生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念头。

会不会展到最后,皇子府中便只会剩下云舒一个人,到那时,殿下再为她谋一个身份也不是不可能。

这般一想,郑柔的脸色便不禁变得愈难看。

原来从始至终,就不止是她一个人在演戏而已。

就在郑柔微垂着头思考整件事情的时候,不料夜倾昱的声音再次低低的在她头顶上响起,“管一些该管的事情,这叫贤惠,可若是插手一些你本不该管的事情,那就是不自量力了。”

闻言,郑柔的身子不禁一僵,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也终于破功,交叠在身前的双手都不禁在微微颤抖。

“……殿下教训的是,嫔妾明白了。”

随着郑柔的话音落下,夜倾昱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径自转身离开。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抚远侯府的门前,郑柔方才缓缓的抬起头,眸光变得幽暗无比,应着四周亮如白昼的火光,她的目光隐隐透着一丝狠意。

不自量力……

她倒是很想看看,到底谁才是不自量力!

荷香站在一旁看着郑柔忽然之间大变的神色,心下不禁一惊,随后斟酌着问道,“侧妃您为何要提起纳云舒为妾呢?”

照她来看,殿下本就对云舒有些特别,此事防还防不过来呢,又怎么可以亲手将人送到殿下的床榻上去呢?!

“因为我想知道,殿下的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殿下他……不是也没有同意纳云舒为妾吗?”

“你哪里知道,他不同意纳妾远比同意要麻烦的多。”说着话,郑柔的眉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

如果殿下纳云舒为妾的话,那便势必要将她纳入玉碟,届时她的身份再像更改便难了,而且她一旦是以妾室的身份生存在皇子府中,那便势必要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再不能像如今这般随意的进出主院,随便见到殿下。

很明显,这些事情殿下是考虑到了的,是以他才否定了她的提议,坚持不给云舒名分。

她没有卫菡那般好糊弄,更加不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殿下不纳娶云舒是因为对她有何情意,她自欺欺人的时间已经够久了,眼下也是时候该醒了。

“二姐姐,你怎么站在这儿?”忽然,一道轻松欢愉的声音传了来,顿时便引得郑柔朝一旁看去。

郑柔闻声望去便只见是郑萧禾快步朝着她走来,脸上还挂着一抹兴奋的笑意。

谁知他方才走到郑柔的身边,便被她板起脸喝斥了一句,“将你脸上的笑容给我收起来,眼下是什么时候,由得你行事如此没有分寸!”

“我……”

“堂哥去世,祖母正在病中,你不说在灵堂跪着,反倒四处玩乐,爹娘便是如此教管你的吗?”

看着郑柔眼中明显的怒意,郑萧禾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的便朝后退了一步。

“荷香,送他回去。”

“奴婢遵命。”瞧着郑柔的心绪明显不佳,荷香也不敢随意劝慰什么,赶忙示意郑萧禾不要胡闹,快些随她离开。

待到这一处没了旁人之后,郑柔看着郑萧禾不情不愿的跟着荷香离开的样子,她便不觉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萧禾这般喜欢玩乐的性子,将来如何能够成就大事!

只是这般一想,郑柔的眉头便皱的死紧,眼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

……

再说另外一边,云舒陪着郑萧然大醉一场之后便带他去洗了一个脸,瞧着他还算清醒的模样,她便将他直接送去了灵堂。

虽说他素日都不是那般习惯装模作样的人,但是如今这个时候毕竟比较敏感,若是被人现他在兄长离世的时候非但不在灵前守着反而还喝酒买醉,这就有损他的名声了。

将郑萧然送到灵前之后,云舒看着一旁脸色不虞的抚远侯,她便准备先行离开,谁知郑萧然却一把拉住了她。

“还有一事,我恐需要你帮忙。”卿儿说的是对的,眼下这个时候,他折腾过后便也就罢了,却不能就此一蹶不振。

“你说。”

“自从兄长出事之后娘亲和祖母便一直卧床不起,我不能终日守在后院那边,你若得了闲便替我前去照看两眼。”

见郑萧然如此快的就恢复了神智,云舒一时间也说不上是该替他高兴还是悲哀。

不过这既是他的请求,那她自然会帮他办到,“你放心,我这就去。”

话落,云舒便转身朝着后院而去。

原本她来此也是要陪同在郑柔的身边守着老太君,如今既是郑萧然担心大夫人,那她自然也要替他前去看一看。

一路朝着大夫人的房间而去,谁知却越走越安静,这一处的下人明显较之前院少了许多。

因着大夫人和老太君相继病倒,是以府中后院的事情便只能交给秦氏来管,有前来吊丧的女眷也是她负责在迎待。

反倒是老太君那边,一忙起来便只剩下了郑柔一人在伺候着,毕竟二房的三小姐年纪还小,自己尚且还是一个孩子,又如何能够照顾人呢!

走进房中的时候,云舒一下子就闻到了满屋子的药气,生生呛得她皱起了眉头。

按理说,大夫人不过是急火攻心而已,哪里用得着吃这么多的药,难道不该是以静养为主吗?

“诶,你是谁呀,谁让你进来的?”

就在云舒打算走进内间的时候,却不料忽然听见了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看着眼前这个长相尖酸刻薄的女子,云舒第一反应便觉得她不是什么善茬儿,可是她至今犹记得上一次老太君寿宴的时候曾见到过大夫人一次,那是个十分善良和煦的人,理应不会调教出如此刁钻的婢女才对。

“我是六皇子府的人,今次是随着郑侧妃来此的。”

一听这话,那人的神色顿时便变得和善了许多,“原来是这样,姐姐里边请。”

瞧着这人如此善变的模样,云舒不禁微微挑眉,随后随着她一起走进了内间。

“姐姐可别怪我方才语气不善,只是因着近来府中人多眼杂,是以二夫人特意吩咐了我,让我多留心些,免得被坏人钻了空子。”

“二夫人?”

“你有所不知,我原是在二房伺候的人,只是因着大夫人病倒,二夫人恐这边的下人伺候不周到,是以才吩咐了我过来。”

“原来如此……”

一边说着话,云舒一边走近了大夫人的床榻前,看着脸色灰白的躺在榻上的人,她的眸光不觉一闪。

难怪郑萧然会放心不下她的安危,这般模样,倒是果真够让人担忧的。

“夫人,该喝药了。”只见方才同云舒说话的那个小丫鬟手中端着药碗静候在一旁,声音轻轻柔柔的响起。

缓缓的扶着大夫人坐起,云舒不着痕迹的伸手搭在了她的腕脉上,眸光倏然一凝。

这脉象……

怎地会虚弱至此?!

心中一时有了疑惑,云舒便愈认真的查探起大夫人的情况。

不管怎么看,她都觉得大夫人这场病未免生的太过严重了,老太君年岁大了身子骨扛不住是自然,可大夫人不该如此才是。

如此一想,云舒便不着痕迹的收回了手,好像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一般。

可是谁知那小丫鬟退出房中的时候,却将那喝剩下的药汁和药碗一并带了出去。

见状,云舒却不禁上了心。

旁的倒也罢了,只是方才她分明看见有人要接过那小丫鬟手中的药碗,可是却偏偏被她拒绝了,定要自己亲自送出去才行。

云舒眸光微闪,随后朝着大夫人轻言问道,“夫人觉得身子如何?”

“不知为何,一直觉得困乏的很……”只是勉强坐了这么一会儿,方才说了一句话,云舒便见她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水。

瞧着她这样子,倒是让云舒觉得她这身子虚的不行。

可若只是因为郑萧肃的死,那她心伤倒是正常,可万万不该将身子累的如此才对。

“想是夫人近来忧心思虑的缘故,应当休息几日就会好的,您别担心。”说着话,云舒便扶着大夫人重复躺回了榻上。

就在云舒准备离开的时候,却不料大夫人忽然猛地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萧然……萧然他怎么样了……”

“夫人别担心,二公子正在灵前守着呢,并无大碍,就是他吩咐奴婢过来瞧瞧您的。”

听闻云舒说她是郑萧然派来的,大夫人这才定睛看了她一眼,却现这丫头根本就不是她院中的人,面生的很。

“你是……”

“奴婢名唤云舒,是六殿下府上的人,今次是随着郑侧妃来侯府的。”

闻言,大夫人便微微闭上了眼睛不再多言。

离开大夫人院中的时候,云舒本有意去后厨那边查看一番,却不料被荷香给直接拉去了正厅那里。

看着门口还站了几名衙役,云舒的眸光便不觉一闪。

京兆府的人!

倘或是来此吊唁的话,京兆府尹应当不会摆出这么大的排场,可若不是为了吊唁,那想来便是为了查案了。

这般一想,云舒便神色微敛的走进了房中,看着抚远侯和二房的老爷都坐在厅中,她下意识的便将目光落到了郑柔的身上。

既是荷香寻她来此,那想必定然是郑柔的意思了。

“奴婢见过侯爷。”

“我听柔儿说,是你现萧肃的死因有些不对劲儿的?”说着话,抚远侯注目看着站在他面前的女子,想起初见之时她神色决然的为萧然挡剑的情形。

“回侯爷的话,奴婢只是觉得有些奇怪,是以便将心中的疑惑说与了郑侧妃知晓而已。”

“你说的那些话很是有几分道理,是以本侯今日便将方大人也叫了来,你心中还有何疑惑大可一一道来,若是能就此揪出害死世子的人,本侯定然重重有赏。”

一听这话,云舒先是一愣,随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眼房中的几人,倒是也没有过分的推辞此事,“奴婢以为,既是已经得知了世子爷的死另有隐情,那如今要做的,无非就是抓到幕后的主使之人。”

“你有何主意?”

“这就要烦请方大人着人到城中去打探一下,看看近来这丰鄰城中到底是何人买的硫磺最多。”

想到之前郑柔转述的云舒分析的那些话,就连方庭盛也不禁满眼钦佩的望着云舒,到底是六殿下手底下的人,这智谋就是不一般!

方庭盛按照云舒所言派人到城中暗中查探了一番,最终将目标定在了城中的一个木匠。

本该将人直接带回京兆府的,可是方庭盛想到这背后牵扯出的怕是不仅仅是一个木匠而已,若是直接带着人回去,未免会让人觉得他已经有何现,恐会打草惊蛇。

正是因为考虑到了这层因素,是以方庭盛抓捕了那名木匠之后,便闷声不响的将人带去了抚远侯府。

这人名叫周顺,就只是丰鄰城中一个不起眼儿的小木匠而已。

看着他神色慌张的跪在地上,方庭盛板着一张脸问道,“你买那么多的硫磺做什么?”

“回……回大人的话,小人是用来……用来做火药的……”

“用来干什么?”

“鸟铳火药。”

听闻这话,方庭盛的眸光不觉一变,随后赶忙追问道,“鸟铳打鸟,火药少不过几钱,最多一两左右,足够一天使用,可为何买了二三十斤的硫磺?”

“小人原是……原是预备许多天的使用……”说着话,周顺的眼睛不禁四处乱瞄,偏偏就是避开方庭盛审视的视线。

“就本官所知,你买那些硫磺不到一个月,仔细算一算,用掉不过一二斤而已,那剩下的又放在了什么地方?”

“这……这……”

一时语塞,周顺被方庭盛堵得哑口无言,整个人都不知所措的跪到了地上。

“看来本官若是不对你用大刑的话,你是不会招了。”话落,便吩咐两侧的衙役上了夹棍,似是打算直接用刑。

那周顺不过就是个寻常的百姓,哪里见到过这样的阵仗,甚至都被吓得尿了裤子,口中连连告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小人也是替别人办事,至于剩下的那些硫磺到底在哪,小人也是不得而知啊!”

闻言,方庭盛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笑意,可是唇角却依旧紧紧的抿成了一条直线,“为何人办事?”

“是……就是这侯府二公子身边的小厮。”

“你说什么?!”

一听周顺如此说,方庭盛顿时便激动的站起了身,眼中充满了惊诧和疑惑。

郑萧然?

这怎么可能!

“小人绝不敢欺瞒大人,因着他给了小人好大的一笔银子,是以小人还偷偷将此事告诉了贱内,大人若不信大可传她来问话。”

见周顺说的如此信誓旦旦,方庭盛便赶忙着人去唤了他的妻前来,审讯之下果然现二人的口供一致。

这结果,可是令方庭盛感到犯了难。

原本他来此是为了帮助抚远侯查明他长子的死因,可是谁知查来查去竟然会查到了他次子的身上,这叫什么事儿啊?

事已至此,方庭盛才觉得他又跟着趟了一次浑水。

此事若是继续查下去的话,势必要牵扯出侯府的一些秘辛之事,而若是就此丢开手的话,他又难以对侯爷有个交代。

想到这些,方庭盛便觉得自己头痛欲裂,偏偏这个时候抚远侯又来此询问事情的进展,万般无奈之下,他便也只能和盘托出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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