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个时辰后,月上中天,银白的月辉洒落在牛首镇的房屋街道之上,镇子西边,一座简朴的民居沐浴着月色,院子里种了一棵梨树,此时花开正好,一树梨花在明月下宛如白雪皑皑,压得树枝下坠,随着夜风发出“簌簌”的声响,似在打扫庭院中的落叶。
月光西斜,一缕月色照入庭院东边一间房舍,房中无颜只穿亵衣亵裤,躺在一张木床上面,身上扎了一根根金针,而苏缓则坐在一边,手中金光飞舞,不时将根根金针刺入无颜的穴道之中。
“嗤!嗤!嗤!……”
伴着金针飞舞的声音,一根根金针由无颜天泉、中庭、鸩尾、关元……诸般穴道次第扎入,逐渐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婴儿的模样,这婴儿身上发出淡淡的光芒,缓缓旋转,一张小口微微张开,竟似想要呼吸。
只是无论“他”怎么用力,一口气却总上不来,发出“唔!唔!”的闷响。
“嗤!”
苏缓将最后一根金针扎入无颜体内,顿时只听“哇”的一声,那婴儿打开了喉咙,发出一声啼鸣,一股天地元气被“他”一吸,径自落入了无颜的体内。
“轰!”
这股天地元气一入身体,无颜便觉丹田一胀,身体经脉中传来一股巨大吸力,将丹田中的诡异真气不断拉扯,扯入身体各处经脉,流经四肢百骸,最终“噗嗤噗嗤”的钻入了她全身各处血肉之中。
而随着这股真气钻入她的血肉,她顿时只觉身体各处传来剧痛,身上肌肉一阵抽搐,周围光线一暗,她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黑色。
“吱……”,无颜在床上呆了半晌,突然听到一声房门打开的声音,微微转头去看,发现苏缓不知何时已经出去,而李三白则踏着月光,走到了她的面前。
“我……,是不是很丑?”
无颜微微的缩了下身子,将自己藏入床角的阴影中,对着李三白道。
李三白听了,先是一愣,继而大喜道:“无颜!你能说话了?”
无颜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居然开口出声,先是愕然,继而双眼一酸,默默的流下两行清泪……
李三白跑到无颜身边,抱住了她,满脸喜悦,哈哈笑着,不住伸手去擦无颜脸上的泪,却总也擦不尽。
这泪水,便如春雨一般刷洗着无颜的心头,洗去了她多日来的惶恐和疲累。
也不知哭了多久,她直起上身,盘膝坐在床上,从李三白怀中挣扎出来:“三白,我现在是不是丑死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一双清亮的眼眸巴巴的望着李三白,眼神中满是紧张。
李三白听了,稍稍同她分开一段距离,向她望去,只见她脸上的乌黑已淡了几分,鼻下的紫斑更是已然消逝,容貌同之前相比,反是大有改观。
只是本来白皙娇嫩的肌肤,此时却变成了灰黑色,虽然依旧细腻,却不再如先前般宛如美玉。
李三白看了片刻,便笑道:“怎么会丑呢?你自己看看,反倒变得好看了。”
“真的?”无颜听了,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在房中四处寻找,找到一片铜镜,就着月光对镜自照,半晌后,才“呼”的一声松了口气道:“确实丑的好了些!”
说罢,又走到床边坐下,仰头望着窗外的月亮,轻声的道:“三白,总有一日,我会找害我的人讨回公道!”
她说这话时,神色平静,便如在诉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一般,但李三白听在耳中,却恍然觉得,她一定会做到自己所说的话。
月光透过窗棂,投射到无颜的身上,为她染上一层光晕,李三白看着月光下的无颜,突然觉得,这个白日里还对他亦步亦趋、满是依赖的女子,此时竟然生出了一丝难言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