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强制忍着冲口而出的气话去关了门窗,转过来时却听见高昌大叔说:“赵大川不是人,但咱们也不能同他硬来。这铺子还没开张,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惹事,以后可怎么赚糊口的钱?”
“老头子,那你说该怎么办?浅浅寻来的那些宝贝卖的钱几乎全花在店铺上面了。而且他还要加钱,眼下看来我们预留的保护金根本不够……那赵大川和县令亲戚有关系,咱们、哎哟!”李婶说着,气得捂着心口浑身发抖。
高昌大叔默默拍着她的背,片刻才道:“那就先把送启明去学功夫的钱拿出来,能息事宁人就息事宁人吧。”
他们这是打算不收拾收拾赵大川?
我拧着眉,将已经到嘴边的计划给生生咽下去。既然要做这件事,最好就连高昌大叔和李婶都别告诉,否则他们定会为了息事宁人而阻止我。
但赵大川这种人向来是欺软怕硬的。
那些通过县令的关系暗中搬进无肠乡来的有钱人家也是为了寻求一方庇护,按理说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又有钱,最对赵大川胃口了。可这赵大川非但不去寻畔滋事收什么上供的保护金,还隔三差五提着礼物去攀高枝。
这种人不收拾收拾,只会越来越欺软怕硬。以后见你生意好了,更是会狮子大开口。
奈何高昌大叔和李婶只是毫无身份背景的渔家小民,平日里在海棠村还有点威严。到了镇上,可就是这些地痞恶霸的天下,难怪高启明那么害怕来镇子上。
高昌大叔安慰安慰李婶,又回后院清理鱼儿去了。
接下来的打扫全在一片阴郁的空气中完成,李婶肿着眼睛和一言不发的擦着家具。高启明将怀里的大鱼给高昌大叔后,也吸着鼻子接着端水。
而此时,高昌大叔和李婶没一个人把希望放在送出去拜师当剑客的高渐离身上。
高渐离在他们家,在海棠村已经成了一个传说——一个带有笑话意味的传说。不过,有一个人例外,他就是十岁的高启明。吃过晚饭,天边还有一丝亮光,李婶身子不利爽便早早睡去,高昌大叔拎了壶酒就着小鱼干在院子里独自喝着。
自从我来到高家,还没见过高昌大叔有这种无奈却又不得不认命的苦闷表情。
我收起白天晾晒的衣服,不发一语的回了属于自己的那间茅屋。纵使自己的心里有千般想法,说出来只会徒增他们的烦恼和苦闷。
“你怎么在这?”我一进门,就看见抱着膝盖缩在地席一脚的高启明。
他依旧垂着头,一只手的手指在地席上画着圈圈:“我心里闷得很,想找浅姐你说说话。”男孩还红着眼,周遭却有了一丝说不出的坚强意味。
我走过去,在高一截的地席前换了干净的鞋踩上去,顺手将装着衣服的竹篾篮子放在地席中央的矮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