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滚滚东流的大江之畔,马麟静静地听着那江风,忽然想起小时候,吴仁易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大约在二十年前,王冠儒刚被提拔成帮主的时候,他曾带着吴仁易和春娘在江边吃酒庆祝。当年的王冠儒,意气风,借着半分醉意在江边下大愿,誓要带领天王帮重振昔日雄威,要像当年的杨行密杨帮主一样让天王帮成为江南武林第一,睥睨江湖群豪。
如今,王冠儒的确做到了,只可惜当年陪他喝酒的两个人都已不在天王帮了。马麟也想学着王冠儒的样子在江边下宏愿,可是思来想去,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誓今晚一定要砍下王冠儒的头颅,然后大仇得报?讲真的,这样的结果,并不是马麟想要的。
“范太明几日前就已经传来消息,说帮中诸位长老都有要务在身,这几日总舵之中只有王冠儒和小武白虎。我已联系了几个信得过的分舵堂主,约定今晚夜袭总舵,你提前养足精神,到时候大展拳脚,酣战一番。”就在方才,独孤悔这样跟马麟说道。
“在升州躲躲藏藏地等待了数日,终于要动手了吗?”马麟心里想着,便慢慢地向江边一处普通民居走去。他看见独孤悔正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便上前问道:“怎么,紧张?”
“你说我紧张?”独孤悔嗤笑道,“我怎么会紧张?我这是兴奋!一想到今晚就可以亲手杀了王冠儒,我双手就兴奋得抖!”独孤悔举起双手,眼中闪耀着红光。
“主人,我劝你还是去睡一会儿吧,今天晚上可是不能得闲了。”一旁的温禁说道。
“阿叔,你劝我睡觉?我内心这种喜悦,你应该最懂才是,你怎么能劝我去睡觉?我又哪里睡得着!”独孤悔哈哈大笑了几声,然后又拍了拍马麟道:“老弟,今晚我可要仰仗你了!把你的看家本事都使出来吧!”言罢,他便又止不住地大笑起来。
“是。”马麟道,“过了今夜,你是不是就该放了我师父还有罗姑娘、孙姑娘她们了?”
独孤悔闻言止住了笑声,过了半晌才道:“放什么?我根本就没抓她们!”他见马麟眼中流露出一丝杀意,想着马麟怕是误会了,便道:“你随我进屋。”
只见他进屋后去过笔墨,在一张纸上写了几笔,然后便把字条塞给马麟道:“你看看吧。”
“江陵府?”马麟看过后道,“这是什么意思?”
“对,江陵府。你按照我这上面所写的住址去找,我保你准能找到你想见的人。”
“她们怎么会去了江陵府?”
“唉,这都是因为我的不智,我没有想到会有人知道是虞放放的火,也没有察觉到李春娘前辈早有退隐江湖的心意。”独孤悔长叹一声道,“我当时跟她说你已经被大火烧死了,并打算把她对放火凶手的怀疑引到王冠儒的身上,从而离间她与王冠儒的关系,就像当初误导你那样来误导她。但谁曾想,那虞放在放火前竟然单独找过罗琴,这么一来,罗琴知道是谁放的火,就把我的所有计划都打乱了。那李前辈知道你死了,便有些心灰意冷,跟我说什么江湖上的事,她不想多管多问,要借着这个机会就此在江湖上消失,到别处隐居,并希望我把她也当作个死人……”
“所以你就让她走了?你不是说我师父也是杀害独孤老帮主的凶手吗?”
“她不是。”独孤悔道,“我说那些话,只是为了让你相信,王冠儒有铲除功臣之心。其实就算她真的是凶手,我独孤悔从不杀女人,也会让她离开的。”
马麟哼了一声,在心中暗骂了一句:“畜生!”
只听独孤悔又接着说道:“其实当初我对你做的那些,现在看来根本都是多此一举,早知道你与王冠儒有深仇大恨,我应该直接跟你挑明才是。”
“其实你离间我师父和王冠儒的关系,也是多此一举。”
“什么意思?”
“没什么。”马麟知道,自从吴仁易被罗刹山庄抓了之后,春娘就开始疏远王冠儒,不过这其中的原因,他不想和独孤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