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夜晚,两人疯了般缠绵。
凤瑾明明很累了,仍不肯放开无名,拼尽全力的和他纠缠着。
无名沉默着抱紧了她,与她一同沉沦,一同疯魔,只盼着时光慢一点走,天亮晚一点来。
可是,时光永远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终于,黑夜过去,第一道光线从窗纱照了进来,落在凤瑾晶莹细腻的肌肤上,泛着点点动人的光泽,肌肤上的汗珠也在闪着微光。
无名不着片缕的精壮胸膛上,分部着几点汗珠,在健壮分明的肌理上流动,成了细细的水线,无名抱紧怀里的凤瑾,吻了吻她汗湿的头,“阿瑾,我该走了。”
凤瑾依偎在他怀里,久久不曾言语,无名沉默着抱着她,屋子里一片静谧。
宫人们早已知道消息,外面静悄悄的,连走路都比往常小心了些,生怕吵到女皇和帝君。
不知过了多久,凤瑾终于抬起头来,冲无名微微一笑,笑容温柔从容,“你去吧,一路小心。”
当无名穿好衣服的时候,凤瑾轻轻叫了声,“馥郁,去叫钟姑姑把曜儿抱过来。”
心思玲珑剔透的钟姑姑早就在等着了,抱着曜儿进了屋子。
也许是知道父亲要离开,今儿曜儿起得很早,现在就醒了,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无名,嘴里咿咿呀呀的说着谁也不懂的话。
无名从钟姑姑怀里接过曜儿,疼爱的吻了吻他稚嫩漂亮的脸颊,曜儿突然伸出手来,紧紧抓住无名的手指,似乎在叫他不要走。
“曜儿要乖乖听娘亲的话,等着爹爹回来,在爹爹不在的日子里,曜儿要乖乖的,不要让娘亲操心,要代替爹爹陪着娘亲,让娘亲开心。”
曜儿抓着他的手指晃了晃,咿咿呀呀的说了一通,像是在答应无名的话。
无名眼眶微红,留恋的吻着曜儿的脸颊,头,额头,小手。
曜儿的百日礼在一个月之后,他怕是赶不回来了。
至于他和阿瑾的大婚,在半个月之后,他也是赶不回来了,这一次,礼部建议大婚延迟,等江东王的事情解决了,再重新商议好日子,他和阿瑾答应了。
战乱之际,不答应又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因为两人的大婚,耽误战事。
再说了,他想给阿瑾一个盛大浓重,举国同庆的婚礼,战乱时,人心惶惶,就算举行婚礼,也不得不一切从简,加上忧心国事,欢喜的心情也会打个折扣。
天色已经全亮,旭日东升,金红色的阳光落满地板上,金灿灿的,漂亮得很,凤瑾走过来接过曜儿,朝无名微微一笑,“去吧,早去早回。”
无名用力抱了抱她,“阿瑾,等我回来!”
“好!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我会守好帝都,守好你的后方,让你没有后顾之忧的上战场!”
凤瑾温柔而坚定的说道,神色坚毅,如今的她,比当初御驾亲征的她更坚定,也更从容更冷静,她不只是要守护好大周的江山,天下的百姓,还要守护好她的夫君,她的孩子。
她会如定海神针一样,定在帝都,安稳人心,维持朝局,等着她的男人凯旋归来。
无名眼眶泛红,他突然捧住凤瑾的脸,狠狠吻上她的唇,深沉用力的一吻之后,他立即放开,头也不回的离开,生怕稍有停顿,就再也舍不得离开。
凤瑾并没有像以前每一次他离开一样,一眼不眨的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重重宫阙之后,而是抱着曜儿,温柔的吻了吻曜儿的脸颊。
不是不想他,一分开就想得不得了,不是不想留下他,是知道有更重要的东西需要他们守护。
无名不在,她的脆弱无助必须全部收起来,用她柔弱的双肩,给天下的百姓,以及怀里的稚子撑起一片天空。
无名离开的日子,宫里很平静。
无名每一日都有飞鸽传书传回来,分成两份,一份是单独给她的,都是些很琐碎的东西,另一份就是各种情报以及消息,江东大军已经和大周的军队打了几场小战,大周的军队都是最近的军卫所调过来的,不过一万人,不敢和江东七万大军正面对抗,一直躲躲藏藏,时不时的出来晃悠一下,拖延江东大军的步伐。
第十日的时候,无名传回来最确定的消息,齐澈还活着,就在江东王手里,江东王正在极力劝降他,齐澈年轻有为,骁勇善战,又有谋略,江东王若是得了他,相当于得了一员猛将。
先是金银美女轮番上阵,齐澈不从,接着便是拷打折磨,不到十天,齐澈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这份消息,是无名私自给凤瑾的,凤瑾犹豫许久,终究没有告诉别人,尤其是齐恒。
第十五日的时候,齐澈已经奄奄一息,命悬一线,凤瑾想了想,给无名了一条飞鸽传书,下了一道指令。
这道指令到了无名手里,无名看着简洁明了的三个字:杀齐澈,一双黑浓的剑眉拧紧,阿瑾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齐澈知道太多军中机密,阿瑾怕他挨不住江东王的酷刑,想要杀人灭口?
无名想了片刻,脑子里灵光一闪,终于明白了阿瑾的用意。
他已经查到了齐澈被关押的地方,随时可以救出齐澈,无名叫来一名暗卫小队长,低声下令道,“你今晚带几个人去江东王府……”
此时此刻,江东王府的一处极其隐秘的地牢里,江东王正在劝降被打得皮开肉绽,人鬼不分的齐澈,“齐澈,你想一想,你跟着女皇能捞着什么好?女皇手里有帝君,有李屹,就算再信任你,你能越过他们去?可你跟着本王就不一样了,你是开国大将,是开国元勋,本王封你做大将军,给你掌虎符!再给你封王封侯!”
齐澈呸的吐出一口血水,吐在江东王脸上,低吼道,“你做梦!我绝不会背叛女皇陛下!”
旁边的副将立即一鞭子抽在齐澈背上,抽出一道血痕,血肉都翻卷了,看着触目惊心,副将边抽边骂,“什么玩意?还给脸不要脸了?这可是我们王爷,是一等亲王!你算什么东西,敢吐我们王爷口水?”
江东王摆摆手,做出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来,笑道,“年轻人嘛,就是气盛,没什么的,用不着动刑,齐将军可是一员勇将,若是打伤了打残了,那可就太可惜了。”
齐澈冷笑一声,不耐烦的别过脸去,只当看不见江东王的虚伪。
江东王眼里闪过一道冷光,慢条斯理的抹去脸上的血水和口水,继续说道,“你也别觉得本王啰嗦,本王这也是爱才惜才。齐澈,你想想看,女皇是个妇人,斤斤计较,睚眦必报,心眼小得很,对谁都不信任,就信任她那个男人,你看她杀了多少人了?钟漠当年赶走匈奴,战功赫赫,女皇挑着个错处就把钟家人给杀光了,还有中山王,那可是她亲叔叔,说杀就杀。”
“钟漠起兵谋反,陛下留他一个全尸,已经是隆恩浩荡!还有中山王,是吃多了欢药,马上风死掉的,关陛下什么事?你别污蔑陛下!”
齐澈大声说道,江东王冷笑一声,“齐澈,你会打战,可你就是看不懂皇权争斗!钟漠倒了后,中山王冷落王妃是事实,有点贪色也是事实,可是吃多了药马上风?开什么玩笑!这种莫须有的事情,就是骗骗你这种无知小儿的,可骗不了本王!”
齐澈从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摆明不信江东王的话。
江东王好脾气的笑了笑,“你也别不信,本王可是查过了,那个凭空出现,让中山王死于马上风,事后又立即自杀死得干脆利落的美人,来自江南沈家。”
齐澈脸色微微一变,江东王将他的神色变幻看在眼里,继续说道,“看来,你也知道沈家听命于谁,你说说,这沈家的美人儿出现在中山王的后院,到底有什么目的?”
齐澈眸光浮浮沉沉,最后冷冷道,“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别胡说!”
“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女子真的出自沈家,但你知道吗?江南美人,是江南士族的一大利器,你知道有多少达官贵人的后院,私宅,养着江南美人?又有多少大臣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些美人看在眼里?所有的这些消息,都到了沈文卿手里,再由沈文卿挑要紧的,呈给女皇陛下,沈文卿,就是女皇帝的一双眼睛!说不准你们齐府的后院,也有这样一双温柔似水,含情脉脉,让人情不自禁的眼睛。”
齐澈脸色变幻不停,最后冷冷道,“女皇陛下处在那个位置,做些事情也是不得已的,若是心里无鬼的话,何必怕这个?”
“说得可真好听!难道你就甘心这样被盯着?这摆明女皇帝压根就不信任你们齐家,也不信任你爷爷。可你还在为她拼死拼活,忠心耿耿,不觉得心里难受吗?”
齐澈脸色有些难看,他避开了江东王紧紧盯着他的眼神,低声道,“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信你!”
“随便你信不信,反正钟漠死了,中山王死了,接下来,西承王,庆安王,还有本王都会死!女皇帝心狠手辣,等到这些碍眼的都死光了,大权在握,你们齐家,尤其是你爷爷也活不了多久了。”
“只要齐家光明正大,忠心耿耿,陛下不会动齐家!”
“真是天真!女皇当初被困在后宫,沦为裴琇的傀儡,有多丢人?那时候,所有的大臣,包括你爷爷都是袖手旁观,你以为这个女人不记在心里面?而且,就算她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她的儿子想,这些个老臣都是老狐狸,也已经老了,用不了了,她得为她的儿子挑一批年轻能干的。”
江东王说着,薄薄的唇角略一上扬,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意,“你们齐家知道她的太多事了,懂吗?”
齐澈沉默不语,江东王高深莫测的笑了笑,起身离开。
出了地牢的门,副将凑了过来,压低声音道,“王爷,若是这齐澈软硬不吃,就是不从怎么办?”
江东王凉飕飕的一笑,“你没看出来吗?他已经动摇了,顶多五天,他就会屈服。”
副将竖起大拇指,“王爷厉害,那齐澈就是个黄毛小子,哪里斗得过王爷?”
“他在打战上的确有天赋,天生的将才,很难得,我手底下都没这么能打战的将才,只可惜在皇权争斗上,就是个一无所知的傻小子。”
“那……等他屈服了,吐出大周军队的机密,王爷要杀了他吗?”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