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光?
林甫皱紧了眉头,自己这母亲当真是了不得,寻常人觉得她没甚了不起,叶王爷那等人物则觉得她厉害虽厉害,却不如林将军。
可偏偏这两位宗师级别的人物,却是对她分外怀念。
记得溯光那日西来的时候,传授自己剑法的那几天,说得也是自己母亲的事情,好似丝毫未曾提及自己的父亲。
林甫摇摇头,有些不解地笑着往前走。
步伐很轻,傅风雪的这副样子,让他没来由地觉得这间屋子异常的神圣。
“你既然决定回来了,就必须承担一些东西。”,傅风雪眼神坚定地看着林甫的背影,“你是他们的儿子,所以你没有权利愚蠢,没有权利弱小。我也不允许你那样,你想要知道真相,想要活下去,就唯有成就宗师一条路可以走。”
林甫闻言悚然,木子则很是坚定地握着他的手,这件事他早有心理准备,自己踏入京城,就等于是与安宁的生活道了别,但此刻从傅风雪口中听到这句话,却还是觉得后背凉。
林袁和刘雉转眼之间,已经故去接近十八年了。十八年,这路边的柳树绿了十八次,又黄了十八次,黄花开了十八次,又谢了十八次。
太多人的生命就在这花开花落之间匆匆流逝了,昔年穿越在婴儿身上的自己,现在也已经长大成人,出落成以为俊俏的少年。而他们的花已永不再开,永远的枯萎了。
林甫循着脚印,终于走到小屋的深处,桌案上有一个极宽而长的匣子。
轻轻打开,浮灰弥散,内中妥善密封着的那一长轴画卷,想来便是自己母亲的画像了。
“知道你从没见过她,好好看看罢……说起来,你和你母亲,长得还真像。”,傅风雪的声音幽幽传来,林甫也不知这点和傅叔这般力挺自己有没有关系,总不能把自己当成了她吧?
缓缓展开画轴,内中女子身着青衫。所在之处像是一处院子,分不太清具体是哪家院内,背后三三两两花了几株柳树,柳条随风舞着,还精致地绘了些许残叶在空中。
画的是柳,观者观得的却是那习习春风,拂面吹来。画中乃是一组石制的桌凳,上有一方棋盘,经纬纵横,黑黑白白,零零落落布于其上,似是在与人对弈,只是对弈者不知为何下至中盘不见了人影。
画中女子左手下巴,肘部立在桌上,整个人慵懒地倚在桌上,右手折下一枝柳条,正在百无聊赖地玩弄着。
作画的角度略略侧面,右手的柳条,耳旁的青丝犹若正在轻轻飘动一般。薄唇微微地撅着,仿佛等得有些不大开心。
说实在的,林甫在这画上没有看出母亲惊人的才智,也没有看出任何端倪,为何两位宗师都对她如此的怀念,这画中女子究竟有何等特殊的魅力,竟然惹得步入宗师破关而出的溯光急着赶着专程入了一趟京都,来傅府看了看这副画像。
但的确挺像的,陛下,叶王爷等几人的感慨不无道理。
林甫不知为何,长相柔弱了几分,加之眉眼随了母亲,整个面容可以说有七分相似。
画中人的样子慵懒,百无聊赖,神情如同在逗弄小动物的少女一般,清澈纯净。实在难以想象这样的人乃是一等一的谋略家,也实在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人,会如此狠心,谋害了这样可人的女子,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自穿越的那一天来,自己明明从未见过她,一路走来却处处都是她的影子。
绕来绕去,也没能绕过那一天,而自己的这一生,也注定要为那日的真相而奔波。
林甫叹了口气,觉得实在是造化弄人。若是之前倒还真的亏了些,如今这边也算是见过一面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