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们醒的并不晚,阿青大约五更天的时候就醒了,李思谌也跟着醒了。可是外面天都还没有亮,起这么早做什么?夫妻俩喝了口水,小声说了几句话,就毫无心理压力的一起赖床了。
然后又过了约摸大半个时辰,李思谌先起来了。
他起来的时候阿青还睡的香呢,脸儿红扑扑的,睡前梳齐的头睡了一夜之后也揉乱了一些。
李思谌去打了一趟拳。练了一路剑法回来,阿青才刚刚醒。
天已经大亮,太阳都出来了。照得窗上新糊的窗纸金灿灿亮。
“醒了?”
李思谌弯腰伸手,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
“别闹。”阿青皱起眉头。
李思谌顿时紧张起来:“不舒服吗?”
“没有……”
就是有些恶心。
阿青算是比较幸运的那一种孕妇了,她的妊娠反应并不算很严重,早晚也有恶心的感觉。但是比较轻微,并不影响进食和日常生活。听说有人喝水都哇哇吐,躺在那儿虚弱的站都站不起来,怀孕后不但体重没增加,反而掉了十来斤,那才真要命。
李思谌扶着她替她轻轻按揉胸口。阿青就这么靠着他待了一会儿。等这恶心劲儿过去。
等精神好些了,感觉胸口也不翻腾了,阿青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里拿的什么。
“这是?”
李思谌刚才也忘了,阿青说他才想来。
他把手里花往前一递:“刚才在后园路边采的。”
是一把小野花。
这颜色很淡雅,浅些的偏蓝色,深些的偏紫色,花形有些象菊花,但只有指甲那么大。
阿青接过花朝他笑笑,唤桃叶拿了一只茶碗过来。注点清水,把这些小花插在里面。
没办法,花太小了,茎也很短,花瓶都太大了不适合,只好用茶碗来暂代一下了。
李思谌摘了一把,装在茶碗里倒是大小正合适,花瓣上还有没干的露珠,在阳光下熠熠闪亮,就象镶在花蕊上的钻石。
两人用过早饭。李思谌陪阿青在园子里散步,下棋。两人的心思都不在下棋上头,商量了一会儿怎么改造菊苑的房间和院子,又商量着怎么给孩子取名字。
朱长义差石妈妈进来回话,还拿进来一封信。
李思谌以为是给他的,不想石妈妈说:“这是京城来的信,给夫人的。”
“给我的?”
阿青把信接过来。
是大妞写的。
阿青最近和大妞没见着面,不过上次吴婶来时捎来了一封大妞的信,吴婶回去的时候,阿青又写了一封信托她带回去给大妞。
吴婶说她俩怪不嫌烦的,有什么话让人捎一句就行了,还写来写去的,闹得跟隔着千山万水一样。
现在大妞的回信到了。
阿青一捏信封就笑了。信封挺厚的,说明里面内容一定不少。
不过一打开信她就变成了啼笑皆非。
信是挺厚的,信纸也有好几张,可是上面的字写的那么大,一张纸上写不了几句话。看着是厚了,但内容却没多少!
太狡猾了。
阿青急着想看信,李思谌看着太阳快升到头顶了,劝她回屋去再看,在这里晒着等下必定眼晕。
阿青急不可耐,只想快点儿知道信里写了什么。
“就几步路,我们到回廊下头看也行。”
到回廊下确实不远。
阿青迫不及待的样子让李思谌都有些吃味。
不就一封信么……至于让她高兴成这样。
阿青靠坐在围栏边上,从头开始看。李思谌也不客气的探头过来一块儿看。阿青把他的头推开,他又再转回来。再推开,他还是坚定不移的表示要一起看。
看就看吧,反正上面也没写什么他不能看的话。
大妞先是问阿青近日身体怎么样,太医看过了怎么说,然后问她打算几时回京。看到第二页上的时候,大妞问阿青还记不记得当初那个到店里来找张伯的寡妇。本来她已经很久不来了,当时大妞为了那女人还和张伯闹了好一阵别扭。可是大妞前日却撞见她了。
阿青看到这儿皱了一下眉头。
大妞没有多写,只说恍惚看到那个女人在药铺门口晃了一下,她出去看时却找不着人了,或许是看错了也说不定。
后头倒是没有再写什么,大妞挺高兴的,说要不是因为最近药铺实在脱不开手,吴婶又不带她,她上回也要跟着一起去行宫那里看阿青。要是不知道她有孕还好,知道了之后难免心里总记挂着,又叮嘱她一定要好生保养自己,等阿青回了京,大妞说她差不多算是可以出师了,一定能保着阿青平平安安怀孕产子。
阿青看了这句话觉得好笑,李思谌却非常认真。
女人生孩子可险的很,就他打听着的,十个人里头倒是有一半不顺当,还经常听说有妇人因为生子而落下了一辈子的毛病。
大妞守着个医术高明的父亲,已经学了这么几年,还在药铺里看过不少的病人,怎么也得比那些不懂医理的产婆们要强得多。
而且大妞是阿青的妹子,她绝不会被人收买做不利于阿青的事情,在这一条上,没人比她更可信了。
“你不给她回一封信?”
信就这么短,没多会儿就看完了,阿青舍不得放下,从头又看了一遍,这遍看的更详细了。看完了信她才想起来问:“对了,送信来的人是谁?”
“朱管事已经安排人下去用饭了,赶这么远的路也没顾上吃饭。等吃完了叫过来你再问话吧。”
阿青想家,娘家打人来送信儿,当然想多问问家里的事情。
阿青转头瞅他……有时候她感觉李思谌真是钻到她肚里去了,她想什么他总是能猜着。
李思谌微微一笑:“要是你现在写信,我来帮你磨墨如何?”
阿青也笑了:“我可不敢使唤世子爷给我磨墨,还是叫丫头进来吧。”
两人说笑着,到底还是李思谌帮她伺候笔墨,连信笺纸也工整的铺好了,将笔递到手边,李思谌还躬身学着戏词儿里的腔调说:“夫人请~”
阿青一本正经的点头:“伺候的不错,赏。”
阿青和大妞可不一样,她可不会把字写的大大的,多多的写满几张纸来充数。写字对她来说又不象对大妞那样是一件为难的事。大妞忙着药铺的事,空闲时间也没有她这么多,阿青现在却是一心养胎,闲的身上都要长蘑菇了,提起笔来就滔滔不绝。
告诉她行宫这边山有多美,花开的多好,温泉水有多神妙,还有这边的吃食、特产,有些京里也见不着。
虽然阿青信里说的全是这边怎么怎么好,自己如何如何开心的话,可是她这么夸,未尝没有希望大妞听了之后心动过来看她的意思。
这份小别扭,可能阿青自己都没觉察到,李思谌在旁边却全都看出来了。
还是因为寂寞。
毕竟别庄这里人生地不熟,她白天大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未 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