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然而,他却摇摇头无奈地回答,“还是不行,你是女孩。你会害怕。”
什么事情需要害怕?
我强忍住心里蔓延的猜测,它们待哺在我心底,食骨饮血,同时织耕出坚韧的心性,只是眼睛里迸射出精锐的光。
我看着叔父,笃定回答道,“女孩会害怕的事情,男人也会起意。只要能忍得住,这一关就能过去。”
叔父曾对我说,只分男女,不分强弱。
如今再想起,竟有些野兽厮杀的味道在里面。
叔父看着我,眉目间颇有些意外。也寥寥有些欣慰参杂其中。我的视线忍不住在上面扫过几圈,没有发现心疼和不忍的踪迹。
心底渐渐有失落。这不是令人振奋的情绪,我在心里责备自己,怎么还是看不穿?
叔父终于点头。
脑子里绷紧的弦俱是一凛。
叔父大约是瞧我太过严肃,觉得好笑的同时不知为何竟起了伤感,伸手将我抱在怀里,叹道,“你不用这么逼自己的,你根本不懂一旦踏进去就再也出不来的惊险。叔父不想看见自己宠了大半辈子的宝贝才这么年幼就已经变成土埋半截的人……”
我的脑中已迅速勾勒起一个枪林弹雨铺天盖地的世界。
确实是何等惊险。我想起父亲神色清明眉目隽永的脸庞,心里一痛。
没什么大不了。再危险,父亲也在前面走过一遍了。我想到这儿,害怕的情绪顿时消散。
只是心里的难过不减分毫。
我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溺在这形似的怀抱里。像是困倦时父亲的怀抱。
然则也不像。叔父的怀抱强硬,不由分说,力量之中自有控制。
我配合地维持着姿势,身体却开始酸困。于是眼睛四下打量着这个自小就玩耍在其中早已烂若披掌的书房。
我的视线由远及近,越过书架上满当当的书籍,越过茶台,越过剑竹,停在眼前——几张并排悬挂的地图前的书桌上,摆放着一把黑色小手枪。
这是今天第二次看到枪。
原本是我从小见惯的,可是现下看却横生出心烦意乱来。
有拿枪的人,就有挨枪的人。
现在叔父把枪放在这里,显然是要我拿起来,假移时日,他也会命令我用这把枪去瞄准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