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照例是一吃好饭就回房间。
我低着头跟在她身后。视线里只有明黄色的衣角鲜亮得戳着人眼。这衣服过于软媚了,裁不出母亲的安静娴雅。
我为难的态度没有引起母亲的注意。她靠在贵妃椅上,怔怔忡忡的目光散在地面上。这下轮到我吞吞吐吐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母亲传统惯了,未必见得了这样的事。单从表面上看,辍学,进集团。这两样都是母亲无法接受的。
我试着往有利的方面想,也许母亲不知道集团具体做的是什么呢。那样我还能含糊一些。
我决定先试探一下。
“今天父亲的旧部冲进学校里找我。”我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母亲猛的抬头看着我,困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紧张地问,“是谁,苏阿南?”
是他。
我心里惶惶欲逃,心想,看来她是知道的。
“这个苏阿南,他说话藏一半露一半,我没有听懂,话大致是说我不该这样无所作为云云。他不像父亲其他的部下那样,有点怪。”
看着母亲无措的样子,我当即决定把去找叔父和决定退学这两件事都先瞒下来。
母亲似乎也在犹豫要不要告诉我,因为我看她的表情都有些飘忽了。
我打断母亲的几欲开口,疲倦地说道,“妈妈,睡吧。我困了。”我是真的累了,今天发生的事情一时半会儿难以下咽消化,足够我反复咀嚼好一阵子了。
言毕我就去换睡衣。余光中看到母亲呆了一呆,然后拿起我的衣服转身走出了房间。
我会不会太残忍了?
但有句话说得好,艺术源于生活。那些小说和戏文里层出不穷的桥段,多的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儿隐忍多时厚积薄发,一举成为震慑天下武功盖世的盟主,生活里也并非不可能。
我一边忐忑,又同时隐隐期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