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宁馨想起自己的须弥福地,还有自己的药方和药草,咬咬牙,点头道:“不说能全好。给我一个月时间,我可以试试让她清醒的时候更多些。”
这样一来,简飞扬又有些不确定。本来今天听了卢嬷嬷似是而非的几句话,他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翅飞回去找到真相。可惜卢嬷嬷没说几句话,又开始糊涂,抱着个枕头开始东躲***,口里念念有词,说有个孩子四处追着她,她快躲不过去了……
两人商量了一夜,最后决定先把“卢太夫人”稳住,然后全力治疗卢嬷嬷,等卢嬷嬷清醒的时候多了,大概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候。
第二天是简飞扬休沐的日子。两人一大早起来,打算收拾了去给“卢太夫人”赔罪,外院的大管事东兴却急急忙忙地跑进来亲自回话,道:“国公爷,恒立的罗老板有急事求见国公爷。”
“恒立?罗老板?”简飞扬愕然,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我忙着呢,让他等着吧。”
贺宁馨却晓得是罗开潮,昨日他才从府里出去,今日一大早便过来,不知有什么事。
贺宁馨心里想了想,便对简飞扬道:“不如我们一起去外院见见这位罗老板。我跟你说,这位罗老板,可不是一般的生意人。”
“你认识?”简飞扬的眉毛挑得更高。
贺宁馨笑道:“算认识吧。昨儿在他的铺子里买了许多新鲜的海物,很不错呢。他昨儿才来磕过头,不知今日有什么事。”
简飞扬这才释然,打趣道:“想是你昨日的银子短了,人家来要帐了。”
贺宁馨掩袖也笑:“没错!担心找我拿不到银子,所以直接寻国公爷来了。”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外院的书房,命人将罗开潮请了进来。
罗开潮一进屋子,现镇国公夫人也坐在这里,不由有些踌躇,不知道那些事情,方不方便在这位贵妇面前说。
简飞扬看见罗开潮有些迟疑,便看了贺宁馨一眼。
贺宁馨微微一笑,对罗开潮道:“罗老板不必拘束,有话就说。”
罗开潮也无法开口说要让贺宁馨回避,只好先告了罪,才道:“小的今日过来,是昨日在贵府上现了一件奇事。小的昨日回去想了一夜,觉得不说不行,所以今日一大早便冒昧前来打扰,还望国公爷和国公夫人海涵!”
贺宁馨同简飞扬对视一眼,心里都是一动,有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罗开潮看见坐上的两人像是并不意外的样子,心里有几分诧异,却也没有时候细想,便开口道:“实不相瞒,贵府上昨日来的那位‘卢太夫人’,实是小的当日见过的一位道上的朋友。”
简飞扬不动声色,贺宁馨全身却是震了一震。
“说仔细点。”简飞扬沉声道。
罗开潮看见他们的神情,便知道他们也是心中有数,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自己所知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简飞扬听了罗开潮的话,眉头紧锁,起身在书房中间的地上踱来踱去。
贺宁馨却心细如尘,对罗开潮问道:“长相也就罢了,物有相似,人有相同,并不奇怪。可是你如何能凭一支蜜蜂簪子就认定了她便是蜂麻堂堂主夫人?——她若是想隐藏自己的身份,怎么会把这样重要的物事明晃晃地插在头上?“罗开潮有几分尴尬,低头回道:“夫人有所不知,蜂麻堂的规矩,探路的时候,都会戴上自己的信物,向同行表示这地儿有人看上了,让同行退散,不要窝里斗的意思。这位堂主夫人,想是习惯了,忘了摘下来,又或是因为蜂麻堂已经被灭,京师又是道上的朋友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没料到有人会认出来。”这话也没错,那支赤金蜜蜂簪,也并无特别出奇的地方。同蝴蝶簪、蝙蝠簪一样,在不懂行的人眼里,不过是个平平无奇的饰物而已。
长得一模一样不说,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也都一样,再加上蜂麻堂特有的标记,想装作不认识都难。
贺宁馨闭了嘴,看向在书房中间地上走来走去的简飞扬。
简飞扬这时心里也是翻江倒海。他本来还打算先稳住这位“卢太夫人”,等自己从东南道取回证据,再来处置她。如今看来,是不大妥当。不说别的,就说他一个人离开镇国公府,将这样一个危险的女人同自己的家人留在一起,就令人不寒而栗。
一个敢让马贼屠了卢家庄的女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
镇国公府内院的暄荣堂里,简老夫人一改往日不到日上三杆不起床的习惯,忙忙地过来给卢太夫人请安。
卢太夫人坐在自己屋里对镜梳妆,悠闲自得。
看见简老夫人进来,卢太夫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以眼神示意,让屋里伺候的人都退下去。
简老夫人走到卢太夫人身边,用极低极低的声音在她耳边问道:“娘打算什么时候回范阳?我有些心惊胆战的。若是让他们现您的真实身份……”
卢太夫人笑着瞥了简老夫人一眼,道:“你懂什么?——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再说了,这里高门大户的,哪里会有人认得我?我若是住到那些三教九流混杂的地方,才是危险呢。那里说不定有认得我的人。”
简老夫人听了这话,并未如同往日一样信服,反而眼神更加闪烁不定。
卢太夫人皱了皱眉,对简老夫人问道:“你老实跟我说,这些年来,你到底是怎么过的?有没有什么瞒着我的地方?——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惯说白话,把假的说得跟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