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用腰带绑在枝桠上,她肯定摔下去。季英英低垂着脸靠坐在树桠上。杨静渊小心抬起她的脸,触手冰凉。
“英英。”他小声喊了她一声。季英英的睫毛动了动。杨静渊手脚软,差点从树上摔下去。他定了定神,没有再耽搁,小心解开了腰带。看到旁边树杆上插着的的箭,他拔了下来,搂着季英英从树下跃下。
风从脸旁吹过,他默默地想,二十丈高的树,她怎么就不害怕呢?是因为树下有让她更害怕的人。会是什么人呢?不管是什么人,他一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怎样了?”桑十四关切地问道。
杨静渊握住季英英的手腕探了探脉。脉息微弱,还算稳定。他看了看她后肩插着的箭,对桑十四说道:“无碍。把我的剑拿来。”
一剑削断了箭枝,他将两枝箭递给了桑十四:“帮我拿着。先回城。”
骑马太颠簸,抱着她走又太慢。杨静渊正犹豫时,官道上出现了一队人。他凝目望过去,眼睛一亮,放声喊道:“香油!赶紧过来!”
“是三郎君!”香油丧着脸,招呼着季富将马车赶了过去。
四名杨家的护卫鼻青脸肿,剩下的人灰头土脸。跟着季英英回门的绫儿鬓散乱,眼睛哭得红肿不堪。看到季英英躺杨静渊怀里,季富和绫儿吓得脸色白,齐声问道:“难道那群人追上娘子和郎君了?”
“回去再说。”杨静渊现在也没心情详问。他抱着季英英上了马车,小心让她伏在怀里,不碰到那枝箭。
桑十四见状,将两枝箭收了,说道:“回城!”
杨家的马车宽大舒适,官道平坦,走得甚是平稳。季英英软软地伏在他怀里,是杨静渊喜欢的温驯模样。他现在没有半分喜悦,小心地抱着她,生怕把她弄疼了。
他盯着插在她后肩的箭矢,心隐隐作痛。都是他的错,他怎么就那么自信世道太平,她没有危险?
“郎君,娘子会不会想喝点水?”绫儿跽坐在旁边,担忧地问道。
杨静渊一醒,伸出了手:“倒杯水来。”
绫儿倒了水递过去。他饮了半盏,低头吻上了季英英的唇。
水盈满了口腔,季英英下意识地吞咽着,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疼痛让她蹙紧了眉峰。
“娘子醒了。”看到她的表情,绫儿惊喜地喊出声来。
杨静渊抬起头,用手指拭去她嘴角沁出的水渍,喉间像塞了团棉花,遇水肿涨起来,一句话也说出来。季英英没有醒来,眉心紧紧地挤在一起。杨静渊不忍再看,将手掌盖在她额头上。他的嘴唇动了动,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离城还有多远?”
绫儿挑起车帘,看到了城门楼:“马上就进城了。”
窗外响起了桑十四的声音:“三郎,是去医馆,还是回杨家?”
桑十四纵马走到车辕旁,歪着头从挑开的车帘朝里望去,见杨静渊板着脸。他勾起一抹笑容:“去了医馆,回头还要挪动……”
“回府。”杨静渊说了这两个字,低下了头。
“香油,直接回府。”桑十四露出灿烂的笑容,朝香油挤了挤眼睛。
香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对其中一名护卫小声说了两句。那名护卫会意,向桑十四的伴当借了马,撒腿冲进了城。
马车终于在杨家大门前停了下来。杨静岩早等在了门口,看到杨静渊从车里抱了季英英出来,一时间百感交集,呐呐喊了他一声:“三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