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宁最后还是答应了镇长的要求。而相应的,人数也被他缩减成了一个。于是巴贝克选择了塔伦米尔现任的治安队长安德鲁?弗朗克。他已经任职超过十年了,不算精明能干,但受到镇民的信赖。更重要的是他对塔伦米尔周边的地形了如指掌,不会让两个外来者在山丘和林地间晕头转向。
在和随后赶来的治安队长确认了指挥权的归属后,狄宁就结束了这次谈话。他转身看向帕克一家的方向,微微一顿后走了过去。
他没有开口催促,但谁都知道将会发生什么。在伯伦和露西娜的安慰和扶持下,帕克夫妇抹着眼泪和儿子告别,走出了教堂。其他人也在狄宁的示意下随之离开,只有艾伯特迟疑了一下。
“需要我……帮忙吗?”他小声问。
狄宁拒绝了。教堂里有圣水,用不着折磨他的搭档还颇为脆弱的神经。
艾伯特最后看了一眼班恩。刚刚还能够断续的说话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变得两眼赤红,嘴唇发青,意识不清,惨白的皮肤下黑色的血管狰狞的凸起。如果不仔细看,几乎发现不了他的胸膛还在微弱的起伏。狄宁笔直的站在他身边,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他在心底叹了口气,然后退了出去,反手关上了教堂的门。
他们的等待没有花费多久的时间。大概十多分钟以后,狄宁就出来了。他把一个木盒子交给布鲁斯?帕克,简单的说:“我想你会希望自己动手。”
帕克夫人发出了一声压抑的抽泣,露西娜连忙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狄宁转过目光,看了她一会儿。
“你有一个好儿子,夫人,他很勇敢,”他静静的说,“你应该为他骄傲,像对待一个战士一样。”
“他说的对,玛丽。”布鲁斯?帕克对自己的妻子说,“来吧,跟我一起。”
艾伯特看着他们手挽手离开的背影,咬紧了牙关。
他不是没见过死亡。但他杀死的第一个人是角斗场上的对手,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暴徒时杀戮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年轻的圣骑士甚至都没留下什么阴影——连狄宁都对这一点表示了惊讶。
但现在,艾伯特终于清晰不过的感觉到了死亡的沉重。一个无辜的人就在他的面前逝去,而他对此根本无能为力,这不是缺乏经验或者知识,或者力所不及。而是甚至都没有得到努力的机会,从一开始就被彻底的否定了。
——这种无力感,实在是糟透了。
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他攥紧了拳头,以圣光的名义,我——
“别发誓。”狄宁冷冷的说。这个时期的年轻人的心思实在是太好猜了,他一看就知道搭档在想什么,“你早晚会后悔的。”
艾伯特被噎了一下,满腔的雄心壮志顿时消散一空。他有点恼火的看向狄宁,反驳的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但这时候后者已经转过了身,头也不回的说道:“该走了,别忘了我们还得去找那把匕首呢。”
匕首=萨尔。艾伯特瞬间理解了搭档的意思,然后成功的被转移了注意力。担忧着萨尔的安危,他急匆匆的跟上,一边在心底祈祷圣光保佑。
——但圣光好像庇护不到兽人身上。
当他们赶到昨日的营地时没有看到任何让人放心的记号。狄宁站在原地,盯着地面看了一会儿。然后顺着他辨认出的痕迹走到一边,从草堆中捡起了一把匕首。
艾伯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他们留给萨尔的那把。这么说萨尔遇到了那些人。他感觉自己的内脏被一只手攥紧了。他们把他怎么样了?带走他?杀了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一次遇到了那个最糟糕的结果,但他祈祷不要。他和萨尔认识才不过三天,但对方已经用超乎他固有观念的真诚和正直折服了他。即使他是一个兽人,艾伯特也很乐意有这么一个朋友。他绝不愿意见到对方遭遇不幸。
“狄宁?”他小声的问,试图从搭档那里得到一些让人安心的消息。
但狄宁凝神思索了一番,摇了摇头。
他不确定。这里没有血迹,瘟疫或者被法术腐蚀过的痕迹。但他发现了一些痛苦的抓挠。糟糕点想那完全可能是濒死前的挣扎。好消息是他没有发现尸体,但前来搜捕班恩的诅咒教徒怎么会中止自己的任务,转而致力于把那么高大的兽人带回去?他们那么随意的放弃了行动,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存在被人发现?还是说即使被发现也无所谓?
“找到你们要找的了吗?”
粗哑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塔伦米尔的治安队长不耐烦的催促道。对于他们非要绕道此地找什么劳什子的匕首,安德鲁?弗郎克十分不满。
“找到了。”
狄宁敷衍的晃了一下手里的匕首,然后随手把它插进了靴子里。即使感觉到了对方的不满,但狄宁可不是会按照别人的意愿来的那种人。
他完全的无视了对方的抱怨。找准方向,示意他们跟自己一起走。没什么好停留的了,所有的疑惑都能够在诅咒教徒的老巢找到答案——不管是好是坏。
***
“就在那儿了。”
当他们爬上不知道第多少个山坡的时候,安德鲁指着前方说道。其他两个人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月色笼罩下,破败的建筑看起来阴森极了。周围是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地,甚至看不出道路的痕迹。哨塔的大门已经不知所踪,低处的窗户被胡乱的用木条钉上了几扇,剩下的连边缘都已经破破烂烂。里面没有一丝光线,也没有声音。这片地区都寂静的可怕。
“看起来他们好像不在这儿?”艾伯特疑惑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