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家的宅院,在于赵两家都有些心急的情形下,很快就有了消息;虽然有不少院出兑,不过最终赵于两家看上的只有两处院子:北城有一处宅院极为不错,三进的院子,有花园、还自带有七八成新的家具——听说是一家王爷在外悄悄养得外室,后来事所以才要变卖了它;再有一处是在东城,也是很好的,虽然没有家具,不过宅子极大,五进的院子,布局要大气很多,每个小院子都比北城的大一些,并且花园里还有一个不小的荷塘,极难得的却是活水,最最难得的是,它比北城的价钱要少三成不止呢。
于老太爷极爱东城的院子,便宜啊;于老太太却爱北城的院子:她贪人家那些七八成新的家什;最终因为于家人多,而且东城的宅院因为主人急着南迁又降了一成价钱,所以于家人还是买下了东城的院子。
自看院子到买下也不过是两日的事情:虽然还要到衙门去一趟,办一些文书之类的东西,不过也只是走走过场罢了。
于家人一买下院子便急急的想搬过去——于家的男人们极不想再见到于钧,女人们只怕见到红裳;所以只草草收拾了一日便先买了一些家什,同赵家人告辞,不顾“挽留”硬是走了;赵家人的挽留也不过是意思意思罢了。
不过怎么也是姻亲,大面儿上要过得去才可以;所以赵府还是使了不少人过去于府帮忙;整整忙了两日。才算勉强安置好了:宅院的大整修,却不是一两日间就能完事的,再说有讲究,正月里是不动土木的;所以于家暂时没有大整修的意思。
于家人买下的宅院,在当日便成了赵家奴仆闲聊时的主要话题。
香草听说于家人买得不是北城的宅子。而是东城的以后,急急赶回院子告诉了魏太姨娘,可是魏太姨娘却是一笑:“如此,不是甚好?”
香草不解,但魏太姨娘却没有再解释,只道:“没有事儿的,你放心就是;记住。不但心要稳。人也要称才可以;”然后又道:“绣坊的新活计呢?”
香草点头先应了魏太姨娘的教训,才答话道:“小丫头拿着呢,应该就快要到院子里了,我先一步来给奶奶说此事儿。”
魏太姨娘看了一眼香草:“你真得不知道什么轻、什么重嘛?几个小丫头,万一……,岂不是大事儿?”
香草低下了头,她本来认为于家人买得宅院不是魏太姨娘想的那处。以为魏太姨娘的谋划落空,所以才会急急赶了回来;如果魏太姨娘不着急,她的确不应该任几个小丫头,拿着那么重要的东西留在后面。
魏太姨娘一叹:“好在已经有人去查过了绣坊,想来不会再留意这些绣活,但你也要记得——小心才能无大错。”
香草受教,转身出去接小丫头了。
薛家的人现在正焦头烂额,他们的生意倒是没有人再来争夺,可是作坊却一直事情不断:先是被指责作坊里的东西过于陈旧,怎么能做出好东西来?然后又被指责所用之人年龄过大。眼睛已经不好使了,做得宫花可是要给贵人们用的,一点点差错也不可以有,用这些人做出的宫花还能看嘛?
薛家的人虽然想争辩两句,可是倒底也没有敢说,虽然这些年的宫花都是由这些人做出来的,但宫里的人可不会同你讲道理。薛家人一下子犯了愁——东西还好说。置办新的就是了;可是人一时之间去哪里寻?堆纱花可真是个手艺活儿,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做得出来,不跟着师傅学个几年,哪里就能出活儿呢。
不过被指责相比后来生的事情,对于薛家来说还真就不是什么大事儿了:虽然被朝廷的人指责了两句,可能却没有不让他们继续往宫里送宫花,生意还继续能做就不算是极坏的事情。
只是,薛家后来送去的宫里的堆维花、绢花等等都被退了回来,还被宫中的太监指着薛老太爷的鼻子大骂了一通。
让薛家气愤的不是挨骂了,而是赵府送去的宫花,宫中却全部都收下了,连一枝都没有退回来——赵府的现在用得人也是原来的那些老人儿:虽然添了不少新手,可只是学徒而已,那宫花不可能是新手所为。
一样的人,做得也是惯例的年景儿用花,可是赵薛两家的待遇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薛老太爷不用去想,也知道事情八成和于钧有关。
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薛老太爷就是在心里把于钧骂了千万遍,可是他也只能去求于钧饶过薛家;薛老太爷去寻于钧时才现,于钧并不是他想见就能见着的:七次里倒有四次见不到人;好在薛老太爷还有些耐性,所以他终于见到了人。
于钧虽然同薛老太爷说话并不亲热,但也没有不给留体面;薛老太爷一说到宫花的事情,于钧却推说那里宫里人所管,同他或是他的衙门是无干的——总之,所有的事情,于钧都推了个一干二净,并且对薛家的遭遇也表示出了同情,只是,他对于薛家的困境无能为力。
薛老太爷自然是不信的,可是于钧所说他也反驳不了:因为找薛家麻烦的人,的确不是于钧的衙门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