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上三分脸,耳根正酣时,那名侍女又来到了雅室中,问虞烈可否献上一曲,她家的小娘知道虞烈是谁,也知道虞烈极擅吹埙,曾经在燕京学宫与音道大家曲毅共奏一曲《阳春白雪》,被燕京人传为佳话。而那曲毅去年死在了游历列国的路上,于是,这一曲便成了绝世唱响。
一听这话,燕京七虎纷纷起哄。
燕无痕道:“二弟,来上一曲,为燕京七虎涨涨脸。”
燕趾怂恿道:“二哥,蔡宣可是蔡国第一大美女,我虽每月都来听她一回琴,但却从来没见过她,你要是肯去献曲,她定会青睐于你,出来见你。”说着,歪着头看侍女。
侍女莞尔一笑,点头道:“世人常言,燕京有一虎,排行第二,文武双全,集众家之所长,文者可坐论学宫,武者可纵横捭阖,于音道更是独秀一枝,我家小娘可仰慕得很呢。”说着,低下头,脸上一红。
就是这俏然一红,顿时使这群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热血上脑,他们把虞烈抱的抱,推的推,搡的搡的扯起来:“快去,快去,如此好事,切莫错过。”
管落风更是摇头晃头的吟起来:“美也,斯美也,可与明月争辉。美也,斯美也,可使人忘乎于神也。”
谁知,那位当事人却不为所动,他抹了一把被酒热起来的脸,笑道:“诸位,酒也喝了,琴也听了,咱们也该散了,师母在家里做了蕨菜大肉饼,燕师也还等着呢。”指着燕无痕、燕趾、燕武,又道:“燕师说,你们也需与我一道回去。”
此话一出,室中气氛猛然一变,就像是虞烈提着一盆冰水迎头浇去,直把那燕氏三兄弟浇得面面相窥,老半晌,身为老大的燕无痕无奈的叹道:“月圆月缺,曲终人散,此地终非久留之地,我们还是散了吧。”
燕趾可怜兮兮的看着虞烈,求道:“二哥,把你的甲胄借我一用。”
百里冰摸了一把燕趾的额头,奇道:“没喝多呀,难道,回家还需穿甲胄么?”
燕武道:“三哥有所不知,对于二哥而言,家中不仅有蕨菜大肉饼,还有绝色女子正倚门翘望,那美女品貌才艺足可媲得蔡宣。但是对于我们来说,等待我们的将会是屁股开花!”说完,自己却哈哈大笑起来。
燕京七虎会心齐笑,就连那女子也听得忍俊不禁,掩着小嘴娇笑起来。
不多时,燕京七虎搂着肩膀三三两两的走了出来,虞烈迎面与楚舞撞上,两人鼻子对鼻子,眼睛瞪眼睛的对视了一会,各自一声冷哼,擦肩而过。
白衣齐格靠着柱头,朝正在下楼梯的虞烈微笑,虞烈还了他一个白眼,回头时,只见一个做普通士子打扮的人从身边经过,直奔后院而去,那人走得急,险些与燕武撞在一起。
燕武啐了一口,嘟嚷道:“我呸,八侯子燕止云又去纠缠蔡宣了,真给燕人丢脸!”
虞烈笑笑。
随后,燕京七虎出了琴语楼,穿过街道上那拥挤的人群,在巷子口分道扬镳,虞烈与燕氏三兄弟爬上马背,向大将军府奔去。
当时明月在,撒落乾坤一轮辉。
“站住,何人夜里奔马?”
就在四兄弟肆意驰骋时,前面突然朝传一声冷喝,月色蒙胧,巷子幽深,看不太清,只能看见在巷子的深处有一个黑不隆冬的大影子,隐约还传来马儿打着响鼻的声音。
众人勒住马。
燕趾酒已上脸,睁着一对昏蒙蒙的眼睛,奇道:“不对呀,巡城卫巡夜不是这个时候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燕无痕道:“走,过去看看。”
众人拔马前行,那声音又厉声喝道:“夜里奔马,不怕被砍脑袋么?”
燕武答道:“你是何人,诈作巡城卫,不怕被枭首示众么?”此时,他们已经听出来,那人虽然捏着嗓子,但绝非男人。
那声音沉默了,影子在移动,仿佛想跑。
“哪里走!”
行事鲁莽的燕趾当即打马狂奔,将那影子拦住,他坐下的马发出‘希律律’的声音,又听他喝道:“胆敢冒充巡城卫,我倒要看看你是谁?唷,怎会是你……”声音嘎然而止,没了下文。
虞烈等人驱马上前一看,燕趾愣愣的坐在马上,一瞬不瞬的看着那团大影子,月光撒下来,哪是什么影子,果然是一辆马车,坐在车辕上的人身材窈窕,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那细眉细眼的面目却颇是熟悉。
虞烈细细一辩,恍然大悟,这车夫不别人,正是方才琴语楼里的那位娇美的侍女。
“堵到家门口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