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都是东夷人?”
“不,他们都是奴隶,领主大人的奴隶。”
“嗯,看上去破破烂烂,倒的确是群奴隶。”
破破烂烂?
天鄙青叶领着十几名东夷士兵从酒肆前经过,他听见了商人与酒肆侍从的对话,心里很不是滋味,要知道,这些东夷士兵可都是经过千挑百选的,身上穿着甲胄,手里拿着铁剑,虽然那些甲胄和铁剑都生了绣,而且还是残缺不全,但怎么说也是天鄙青叶麾下最为豪华的阵容了。
“愚蠢的商人,愚蠢的侍从。我是近海之王,不是什么破破烂烂。”
天鄙青叶在心里诅骂着,并且加快了脚步,努力的不去想马车里的货物,越是美丽而充满诱惑的物事越危险,就好比两年前,上上一任近海之王所作出的承诺一样。那一战,他们并没有得到渴望已久的土地,而且还彻底的失去了拥有土地的力量。聪明人懂得拒绝诱惑,量力而行。
太阳快落山了,一群猎人从山林里钻出来,他们肩头扛着猎物,手里提着带血的弓箭。远远的,他们看见了天鄙青叶,都放慢了脚步,神情警惕的靠近。在城门口,两拔人汇拢,天鄙青叶注意到,他们不再怕他,而是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和他的士兵,反倒是他的士兵不由自主的低下了脑袋。
“要想得到,必然有所付出。”
天鄙青叶看着城墙上的箭塔和床弩,蠕动着嘴巴。回风镇是一个小镇,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弹丸小镇却拥有整整十八座箭塔和二十四具床弩。箭塔高高耸立,塔尖顶着太阳,每张床弩上都扣着弩箭,那些弩箭粗如儿臂,可以把一队人贯穿,阳光落在弩箭的箭尖上,泛着冷寒的死光。
这是在防备什么?
天鄙青叶当然知道,用那个领主的说法,他们之间的信任,必须建立在力量之下。当然,这力量不是对等的,而是有着巨大的悬殊。
沿着商肆一条街走向军营,有人在街道两侧偷窥着天鄙青叶。天鄙青叶昂首阔步,并不在意那些目光。这些人以前都是老鼠,现在他们爬到了梁上,有了横梁的支撑,他们不再怕他,而且还对他充满了好奇。这从另一个方面说明,他们已经接受了东夷人。这是一个好现象,难道不是吗?
只要走上了陆地,东夷人和华夏人就没什么两样。只有在大海上生存的人,才会知道大海的恐怖。
一群新兵正在军营里操练,天鄙青叶从仙女岛带来了近五千人,虽然大都是些老弱幼残,但是开拓回风镇外的三十里土地还是绰绰有余的,于是,几乎每一位华夏人都成了士兵,就算不是士兵,也得接受操练,这是领主大人的律法。
“他想要的,绝对不只是一个回风镇。”
天鄙青叶很肯定,自从他第一次见到姬烈时,就无比的肯定。神鸟是不会无缘无故的降临在一个普通人的身边的,想到那只神鸟,天鄙青叶很是泄气,它就和小黑鸟一样,享受着天鄙青叶从大海里千辛万苦捞来的大海蛇,却对天鄙青叶本人不屑一顾。
“神鸟,果真高傲。我需要更多的耐心。”
天鄙朝着军营的深处走去。
太阳完全落下去了。
老巫官坐在昏暗的屋子里,墙角挂着一盏细嘴油灯,把他的影子拖得又斜又长。新制的梨木拐杖放在他的腿上,那根拐杖极其光滑,上面涂着一层桐油,看上去就像是黄精所铸,拐杖的顶端镶嵌着两颗不知名的宝石,一颗纯黑,一颗纯白。而这两颗宝石是天鄙青叶进献给老巫官的。
“尊敬的巫官大人。”
天鄙青叶走进屋子里。
老巫官正在假寐,嘴巴的胡须像波纹一样动荡,使他看上去很是神秘。听见天鄙青叶的声音,老巫官睁开眼来,细小的眼缝里逼射出冷冷的寒光,他摸索着拐杖上的两颗宝石,说道:“我做了一个梦,我听见了昊天大神的声音。”
巫官都是神神秘秘的,和侍仆一样。天鄙青叶的父亲就是一名侍从,他知道,不论是巫官还是侍从,以及撒满和祭司,他们都会做梦,在梦里去寻找那些模棱两可的东西,从而来显示神明或者先祖的旨意。而在这个时候,他所要做的,便是聆听。
“昊天大神告诉我,家主需要你的忠诚。”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