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溯十四年前,江陵县牛虎山——
江陵县牛沽山,是荆山南侧的一座山峰,东南为葫芦谷,东北乃花石岗。在十四年后,大周李氏皇族的两位杰出皇子将在此地附近展开动辄投入二十余万兵力的浩大战役,而此时,这附近却被一伙山贼所霸占,当地百姓称之为,牛沽贼。
牛沽贼的领叫做王浑,绰号“王敢当”,意思为这天底下没有他不敢做的。此人颇有力气,擅使两柄重达百斤的铁锤,武艺不差,头脑也不差,说句毫不夸张的话,此人就算入伍十四年后谢安麾下的冀州军,亦有其一席之地,虽然比不过费国、廖立、马聃,但至少也是欧鹏、张栋级的将领。
只可惜,此人品性不佳,仗着自己有些力气,趁着江南、荆州等地时局大乱趁机作乱,占山为王、作威作福。荆州府府衙派重兵去围剿吧,此人便躲藏于山中,待荆州府府衙的兵马退却再度出来作乱;可若是寻常县城的县令前往围剿,却又因为兵力不足被王浑打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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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此贼已成为荆州府府衙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其扒皮抽筋,只可惜,事与愿违,以至于荆州府剿贼的告令下达了数个月,各地的县城依旧无法铲除这支贼寇,甚至反而被其打败了几回,并且又趁势袭了县城,损失何其惨重。
几番回来,各地县令已不敢再派县兵攻打牛沽山贼寇,当地的百姓亦对牛沽贼畏之如虎。
而就在这个时候,荆州南郡零陵县,却派出了一支五百人的剿贼县兵。
消息传到南郡江陵郡守陈琦耳中,陈琦为之惊愕不已。要知道在这些日子,江陵各郡县的泼皮、贼寇听说了牛沽山的强盛。纷纷前往投靠,这使得王浑手底下的贼兵日渐众多,眼下已聚得八千贼兵,号称八万,严重威胁到了当地的官府。
这零陵县单凭五百兵,如何是牛沽贼的对手?有心剿贼卫国自然是好事。可也要有自知之明啊,岂能白白送了性命?
江陵郡守陈琦暗暗摇头,当即书派人送至那五百零陵兵的所在,告诫他们莫要以卵击石,暂且退却,等待下一次由他陈琦亲自组建的各县联合讨伐。
而当送信的使者陈功赶到那五百零陵兵所在的位置时,他现零陵兵似乎还未开始对牛沽山用兵。为此,那名陈功长长松了口气。
可当陈功来到领兵县丞的所在时,他却整个人都呆住了。因为他错愕地看到,三名年纪相仿的年轻人正在各抒己见,并为此激烈辩论,甚至到了要大打出手的地步。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我斩杀了贼,贼众自然溃败!”
能轻描淡写说出这般在万军之中取上将级豪言的年轻,显然便是新获刘倩赐号“开阳神将”的陈蓦,即梁丘家失落在外的十二代嫡子嫡孙,梁丘皓。
“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作风!——你以为一个人就能杀入数千贼兵当中?此莽夫所为!——听我的。我等选些人扮作前往投靠的贼兵,伺机除掉王浑!”
那位浓眉大眼。对梁丘皓嘲讽讥讽不断的,便是日后第四代太平军总帅,伍衡。
见梁丘皓与伍衡对此争论不止,从旁一名年轻将领冷笑说道,“都废什么话?——一个用蛮力,一个用诡计。不成体统!堂堂正正打过去就是!”
这位说话比梁丘皓还要霸气的年轻将领,正是日后太平军基石之一,二代天府兵总帅,杨峪。
“用武即可!”
“用计为上!”
“正道用兵!”
在这个即将属于他们的时代,梁丘皓、杨峪、伍衡。太平军中日后最耀眼的三位领导层大将,竟无视了南郡江陵郡守陈琦派出的使者陈功,大吵起来,只看得陈功目瞪口呆。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明明是五百兵攻牛沽山贼兵近万人,己方却先起了冲突,这可真是……不过话说回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陈功朝着四下望了望,他这才惊愕的现,这五百零陵兵,竟都是由十几岁的年轻人所组成,看起来一个个都是新兵蛋子,就连吵架的那三个、那看起来像是领队的年轻将领也是。
[零陵县县令究竟是怎么想的?竟派这些新兵来剿贼,难不成叫他们白白送死么?还是说,这次仅仅只是练兵?]
陈功百思不得其解,见那三个依旧争吵不休,遂咳嗽一声,礼貌问道,“敢问三位小兄弟,此地主将何在?”
争吵不休的三人对视一眼,伍衡与杨峪瞥了一眼梁丘皓,冷哼了一声。
而同时,梁丘皓淡然回道,“是陈某!”
也不知为何,陈功感觉自己心中一惊。他,竟被一个岁数远远小于自己的年轻人给震慑住了。
“咕……”咽了咽唾沫,陈功压下心中那份莫名其妙的震惊,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再次验证道,“在下指的是零陵县县丞陈蓦大人……”
“不说了就是我么!”梁丘皓有些不悦地瞧了陈功一眼。
此时的梁丘皓,因为还未经历最心爱的女人刘倩逝世一事,尚且是年轻气盛,还不是日后内心死寂的太平军第三代总帅。
“这……”陈功惊呆了,他哪里会猜到,这次零陵县领兵的主将,竟然会是一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半大孩童。
眼瞅着陈功目瞪口呆的模样,伍衡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冷漠说道,“我三人正在商议军情,麻烦尊使莫要打搅!”
陈功一愣,这才想起来意,连忙说道,“在下此次前来……”
他的话刚说到这,就见杨峪不耐烦地喝道,“不是叫你闭嘴了么?!”
[这几个年轻人,好强大的气势!]
打量了几眼梁丘皓三人。陈功暗暗咋舌,竟不敢再说话,在旁静静观瞧。
足足过了有小半个时辰,梁丘皓三人竟还在争吵,陈功有些忍不住了,询问身旁不远处的零陵兵、即初代天府军士卒道。“这三位小将军……争论多久了?”
那名天府军士卒松了耸肩,似笑非笑说道,“其实我等昨夜就到了,可惜三位将军从昨夜吵到今早,后来吃了顿饭,随后接着吵,尊使瞧见的,只是昨夜的后续而已!”
陈功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亦激起了他心中的好气。他忍不住又问道,“殊不知三位小将军为何争吵?”
可能是闲着没事做,那名天府兵士卒笑着解释道,“是这样的,陈蓦大哥打算就这么杀过去,由他杀了王浑,其余小喽啰归我等;伍衡大哥的主意是叫人混到牛沽贼当中去,里应外合;杨峪大哥提议堂堂正正地攻打……这不就吵上了么?”
陈功闻言一愣。随即失笑地摇了摇头,见梁丘皓三人还在争吵。遂忍不住插嘴道,“这样如何?——陈县丞为先锋,杨兵长为指挥,伍县佐为军师,各司其职,互不干涉!”
“……”正在争吵中的梁丘皓、杨峪、伍衡闻言一愣。相视沉默,似乎是默许了这个建议。
见他三人化解了干戈,陈功笑了笑,旋即心下一愣。
[奇怪了,我不是为劝说他们退兵而来么?]
不过事已至此。陈功也不打算再劝。一来是对方不像是会听劝的人,二来嘛,他真的想见识一下,这支不同寻常的零陵兵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于是乎,次日凌晨,天府军正式对牛沽山展开攻击,而领兵的指挥,便是杨峪。只不过兵力却不再是之前的五百,而是三百,另外两百人,不知被伍衡派往何处去了。
眼瞅着己方三百人去挑衅有近万之众的牛沽山,陈功不由地热血沸腾,不过热血沸腾之余,他心中不禁亦有些胆怯,毕竟兵力相差实在太悬殊了。若不是瞧这支零陵兵与众不同,陈功早就逃之夭夭了。
牛沽山的领王浑接受了天府军的战书,不过却不曾亲自出面,只是叫了一个叫做李二牛的小头领出来,带的兵也不多,不过千余人而已,这叫陈功暗自松了口气。
毕竟三百与一千……
[……兵力相差还是悬殊啊!]
陈功一脸担忧地瞧着阵前方单枪匹马的梁丘皓。
“哪个叫王浑?速速出来送死!”看似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梁丘皓立马厉声喝道,惹来对面牛沽贼的哄然大笑。
不能那些对梁丘皓口出侮辱之言的牛沽贼无知,毕竟就此时而言,谁知道这个名为梁丘皓的男人,日后可是被尊称为一人成军的至强猛将?
“黄毛小儿,就这么急着送死么?——正好你家孙爷还缺一批战马,就成全了你吧!”
一番哄笑过后,一名贼兵中的小队长冲了过来,反观梁丘皓,却是提枪勒马,纹丝不动,口中淡淡说道,“没有来么,那个王浑……”
他的话中,隐隐带着几分遗憾。
终于,那名贼兵小队长冲到了梁丘皓跟前,手中大砍刀朝着梁丘皓的身躯狠狠砍了上去,口中狂笑着骂道,“小子,被你家孙爷吓傻了么?”
在陈功担忧的目光关注下,梁丘皓看也不看那贼兵小队长,单手一枪挥出,非但挡住了对方的刀,甚至于竟将那人整个击出数丈远。
“啪嗒——”那名贼兵狠狠摔在地上,脑袋一歪,再也没有了动静。
随手施为,一招制敌!
“这这这……”陈功惊得倒吸一口冷气,正要说话,却听身旁不远处的杨峪冷哼一声,带着几分嫉妒怏怏说道,“那个该死的家伙,也不知哪里来的那副好身躯……”
而此时,对面那些方才还在大肆嘲笑的贼兵们亦是鸦雀无声,毕竟,就算是随手施为,梁丘皓亦向他们证明了自己的神勇。
“还有谁?”
“……”众贼兵面面相觑,忽有一人冲出来喝道,“黄毛小儿莫要嚣张,看你家周爷爷来拿你!”
一招,又是一招!
陈功震惊地看到,梁丘皓再一次一枪杀了贼军的小队长。
看也不看不远处的尸体。梁丘皓策马缓缓朝着贼兵而去,口中冷冷说道,“还有谁?”
随后,在短短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内,梁丘皓竟一连斩杀十余人,每次都只出一招。骇得那千余贼兵面如土色,再也不敢上来撩拨这个可怕的年轻人。
“没有人过来么?那就只有我过去了!”双腿一夹马腹,梁丘皓丝毫不睬身后三百兵,竟孤身一人朝着那千余贼兵杀了过去,只看地陈功面如土色。
“这这这……陈县丞这……”
瞥了一眼结结巴巴连话都不会说了的陈功,杨峪再次望向梁丘皓,咬了咬牙,恨恨地下令道,“全军突击!——莫要去理睬前面那个莽夫。就按照平日里的训练……杀!”
“喔!”三百天府兵振臂大呼,全军出击,反观那千余贼兵,却是一个个士气全无,争相逃跑。
不到一刻辰,战斗便已结束,三百天府兵完胜千余牛沽山贼兵,斩获四百级。却无一人阵亡。
“难以……置信……”
陈功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尤其是后来梁丘皓又提着贼军领兵小头领的级回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