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太平军之后,张齐终于也尝到这种束手无策的滋味,正如当年周军在长安城下对面无双猛将梁丘皓时的无力与茫然。
“杀杀杀——!!”
四千冀州军骑兵越杀越勇,因为他们有两位不可抵挡的将领带头,反观渔阳铁骑,曹达重伤、张齐不敌,以至于整支渔阳铁骑,竟无一人可以力挽狂澜。
不得不说,这或许是老天爷给渔阳铁骑开的一个玩笑,毕竟若是佑斗还在军中的话,费国显然不能如此肆无忌惮,但遗憾的是,此刻佑斗多半正追逐着马聃军,离开这个战场越来越远。
“张齐将军!”就在张齐怒不可遏、试图不惜代价也要与费国军拼个你死我活之时,军中一名骁将的喊声让他顿时冷静下来。
“张齐将军,曹达将军在昏迷前委托末将告知将军,由将军统率全军……”
“曹达?”张齐闻言又惊又喜,急声问道,“那家伙还活着么?”
“回禀将军,曹达将军尚安然无恙,不过……”
“不过什么?”
“虽然暂时性命无忧,但终归是身受重伤,若不及时回大营诊治,恐怕……”那名千人将没有再说下去,但是谁都明白他的言下之意。
“……”张齐张了张嘴,顿时沉默了。
不难猜测,曹达将指挥权交给他,无疑是想叫他想方设法保全这支渔阳铁骑,毕竟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费国显然不会轻易松口这块已咬在嘴里的肥肉的。换而言之,就算渔阳铁骑想退,那也得看人家费国乐意不乐意。
当然了,张齐也可以继续与费国军厮杀,毕竟虽说他们失了先机,但终归依然有将近一万四的兵力,反观费国军,眼下不过寥寥五千人左右,真打到最后,费国军也不见得就能赢。
但是。这显然是一场极为艰难、极为耗时的战事,就算他张齐最终凭借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战胜了费国军,亦要付出沉重的代价。兵力上的损失暂且不说,至少曹达便会因为耽误了诊治、鲜血流尽而死。
“力道拿捏得还真准啊……撤!”眼瞅着远方正肆无忌惮屠杀他渔阳铁骑的费国,张齐恨恨地咬了咬牙,感觉自己满腔怒火无从泄。
与欧鹏一样。多半张齐也误会了费国,觉得费国不彻底斩杀曹达,就是为了逼迫渔阳铁骑撤兵,好让他费国有追击的机会。
但事实上嘛,费国只不过是失手了罢了,毕竟曹达好歹也是北疆五虎之一,一身武艺亦属精湛,岂会如此轻易便被费国取走了性命。
“撤!撤!”深吸一口气,张齐振臂呼道。“目标我军大营,全军四下散开,撤兵!”
此令一出,正抵挡着费国与欧鹏两支骑兵攻势的渔阳铁骑当即化整为零,朝着四面八方散开,丝毫不给费国军追击的机会。
“嚯!还有这一招么?”注意到渔阳铁骑朝着四面八方逃离,费国略有些惊讶地勒住停了下来。
“怎么办,老费?”这时欧鹏亦率领着麾下骑兵杀到了费国身旁。瞧见渔阳铁骑的举动,皱眉说道。“要不我等也分兵追赶?”
不可否认,张齐这一招亦属高明,叫幸存的一万四千骑兵朝着四面八方散开,这便杜绝了费国追击其军主力,将其歼灭在此的可能性。
至于分兵追杀……
心中衡量了一番,费国摇了摇头。正色说道,“算了!我军眼下仅剩三千骑,而渔阳铁骑尚有近一万四千之众,倘若叫将士们亦分兵追赶,十有八九会被对方掉过头来吃掉……见好就收吧!”
“唔!”欧鹏点头应道。
于是乎。费国与欧鹏麾下骑兵再度合二为一,瞄准一个方向的渔阳铁骑又追杀了整整十里,这才返回了步兵们所在的地方,准备整顿军队、打扫战场。
大周景治五年七月初,北疆大将张齐、曹达二人率领两万渔阳铁骑追赶冀州军副帅马聃,于途中遭遇仅带着四千步兵与四千骑兵急行军而来的冀州军主帅费国,骤起厮杀。
战后清点损失,费国军共计战死步兵一千九百余人,战死骑兵一千一百余骑;而北疆渔阳铁骑一方,战死骑兵近七千骑,而其中有将近五千在被冀州军步兵战阵所挡时自相践踏而死。另外,大将曹达重伤、张齐轻伤。
“何等耀眼的战绩啊!”在清点好敌我损失的兵力后,欧鹏一脸欣喜地说道。毕竟他们四千步兵、四千骑兵的混搭军队遭遇两万渔阳铁骑,最终竟还能打出如此耀眼的战绩,可惜谢安此时不在,否则,军中将领至少升职一级,士卒们亦能获取一笔丰厚的赏赐。
听闻欧鹏此言,费国笑而不语。
见费国面色相当平静,欧鹏有些不解,疑惑问道,“老费,你这是怎么了?咱刚刚可是战胜了渔阳铁骑啊!”
“怎么?”用随身携带的布擦拭着长枪上的血迹,费国一脸平静地问道。
“什么怎么?”欧鹏愈不解了,诧异说道,“以寡敌众,还能打出这等傲人的战绩,难道你就丝毫也不觉得兴奋么?——那可是渔阳铁骑啊,可不是太平军骑兵那种空架子!说实话,我真没想到咱能打赢这场战事。”
“没想到么?”擦拭着枪头,费国慢条斯理地喃喃说道。
似乎是听懂了费国话外深意,欧鹏惊愕问道,“怎么?难道你想到了?”
“呵!”费国闻言望了一眼欧鹏,沉声说道,“不错!在此之前,我便认为此战我军必胜无疑!”
“……”欧鹏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望着费国,喃喃说道,“真的假的?那可是渔阳铁骑啊……”
“渔阳铁骑又如何?”费国淡淡问道。
“渔阳铁骑那是我大周精锐啊,可不是我……”
“可不是什么?”瞥了一眼欧鹏,费国淡淡说道,“可不是我冀州军可比,是么?老欧,莫非你忘了?我冀州军亦是精锐之师啊!为何你会觉得我冀州军不是渔阳铁骑对手呢?”
“……”欧鹏张了张嘴,无言以对。
见此,费国微微叹了口气,摇头说道,“北疆渔阳铁骑,果然是站得太高了,就连你这位冀州军三品参军校尉,也会因为此战少许的胜势而沾沾自喜,可想而知渔阳铁骑在我大周的名气!——无论张齐也好,曹达也罢,或许他们从未想过他们会输吧?也是,毕竟人家在草原上可是百战百胜的!”说到这里,他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地说道,“骄兵必败!——我冀州军可不是随意揉捏的软柿子……”
“他……他们怎么了?”欧鹏不解问道。
凝视了欧鹏几眼,费国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正色问道,“倘若我军方才遭遇的是马聃,那小子会如何对付我等?”
欧鹏想了想,说道,“多半是叫麾下骑兵远远吊着吧,不时派遣分队骚扰,叫我军无暇歇息、无暇造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咦?”说到最后,欧鹏脸上露出几分恍然之色。
“明白了吧?那才是适合于骑兵的战术!”重哼一声,费国冷笑说道,“可你瞧瞧方才那两万渔阳铁骑,非但连最基本的试探都不做,更狂妄到试图仅用六千骑兵来对付我军的地步,不败,简直没天理!——渔阳铁骑起初本是弱者,无论是大爷梁丘恭还是燕王李茂,最初都是凭借以少打多的战局逐步制霸草原,而如今,渔阳铁骑已成为了强者,他们习惯了当草原上的霸主,认为只要大队人马出动,敌军无不望风而逃,似这等已逐渐习惯了打顺风仗的渔阳铁骑……”
“不足为惧!”
在另外一个战场,冀州军三大将之一的廖立,冷声说出了与费国相同的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