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不算大,可是却惊动了屋里的人:“是谁在外面!”
元邑还没回过神,季兰已经满脸怒色的打了帘子步出来:“哪个放肆的……”
然而丫头话说了一半,瞧见了来者何人,就吓得丢了魂,扑通一声跪下去:“万岁,奴才……奴才……”
“起来吧。”元邑也没打算怪她什么,绕开了人,要进屋去。
李良忙凑上来打帘子,元邑就势入了内,只是刚一进屋,就扭了脸儿叮嘱李良:“屋里用不着你服侍,”说完了,又去看季兰,“去奉茶来,我与娘娘有话说。”
季兰有些意外,一个月来,万岁到延禧宫才几次啊……留宿都屈指可数,更不要说是白日里,来与娘娘说说话儿了。
主子虽然总说,能得一方清净,便是不易的事,可在她看来,深宫高墙之内,无.宠.,就什么都没有。
是以她大喜过望,攀上李良的胳膊:“大总管,万岁怎么突然到延禧宫来?”
李良笑着冲她摇摇头:“姑娘快去奉茶吧,上了茶,可别在里头多待。”
而这头元邑入了内时,萧燕华早就已起了身,是要接驾的姿态。
他一挑眉:“不是说身体不好?还起来接驾?”
萧燕华笑了一嗓子,站直了身子:“奴才病没病的,万岁您再清楚不过了。”
不可否认,她确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元邑摊摊手,往西次间步过去,又在炕床上落了座,才招手叫她:“过来坐吧。”
萧燕华也不扭捏,她不愿意亲近元邑是一回事,可人都上了门,她总不可能把人推出去。
于是她轻移莲步,往元邑左手边儿坐了下去:“万岁今儿怎么过来?”
“早上大选的事情落定,后半天内府又闹动静,我从长春宫来。”他一面说,一面把手臂放在了身旁的矮几上,托腮撑着头,“昭妃传了太医,我不放心,就过去看了一眼。”
萧燕华似乎不为所动,只是平静的哦了一嗓子:“那奴才猜一猜,昭妃大约是气急攻心吧?不过她这份儿病,估计是和奴才一样,太医诊脉呀,可诊不出个所以然来。”
元邑这才侧过脸来,正视她:“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可又好像,什么都不愿多说。”
“多说多错,少说,才能保安宁。”
元邑啧的咂舌:“从一开始,你就一直在求这一方安宁。在你看来,这禁庭中,果真能够有安宁吗?”
“怎么没有呢?”萧燕华不答反问,“您瞧,今日出云四处去打赏内府的奴才,是不是偏就绕过了延禧宫呢?在昭妃眼里,延禧宫,是不在这盘棋上的。”
“如果不是你一心所求,我倒挺愿意,隔三差五到你这里坐坐。”元邑长出一口气,按了按头,神情是说不出的落寞。
萧燕华看的心头一动:“万岁觉得很累?”
元邑嗯了一声:“每个人都在算计着,好像她们都不敢算计我,可是到头来,照样把我算在了其中。倒是如你说的,延禧宫,反倒落了个清静。”
萧燕华便缄默了下来。
她只道元邑是以真心待徐明惠,今次却被徐明惠利用,利用着他的心疼和爱意,替自己周全。
念及此,她轻轻摇着头:“昭妃如此,万岁其实也不必太寒心。深宫中,谁不是身不由己的。若放在寻常人家,谁都想夫妻敦睦,无忧无挂的。好些时候,阴谋诡计,也是迫不得已的罢了。拿今次的事情讲,她不拿您做掩护,翊坤宫不就正好咬死了她不放,非抓出些什么来,才罢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