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贵主儿她……”随珠犹豫了片刻,“贵主儿万一心有不忍,真的替皇后娘娘去出这个头,事情可就棘手了。”
太皇太后手臂一扬:“我不叫她离开慈宁宫,就是因为这个。”
随珠霎时间了然:“原来您早就想到了……”
“容儿的性子,不是一两日能给她改过来的。”太皇太后一面说,一面叹了声气,“她现在觉得皇后可怜,好似孤零零的一叶扁舟,飘飘荡荡的,无所依仗,无人扶持。其实这种时候,正该把她放回去主事。寿康宫的事情查下来,少不了很快就把景仁宫牵连在内了,先禁足起来是一定的,容儿现在还协理着,宫中大小事正好叫她学着操办起来。不过……”
“不过您既怕贵主儿为皇后娘娘出头,又怕寿康宫再兴风波,把矛头对准了贵主儿,”随珠噙着笑,尾音音调一挑,“您是一片苦心,贵主儿将来会明白的。”
太皇太后脸上的阴郁褪.去大半,心头笼罩的那层乌云,也渐渐的散开,许久后,又是一声长叹:“高氏这次的行事,是真的出乎我意料之外了。”
随珠便咳了一声:“不过毒要真是太后自己个儿下的,怕是根本就没我们想的那样凶险。”
她提起这个来,太皇太后眼珠子一转,猛然想起别的事儿来,一扬声,叫了她一嗓子。
随珠一怔:“主子?”
“你想法子避开寿康宫的耳目,给庆都送个口信儿出去。她在宫外,好些事情办起来比咱们方便,郑恪的死现在是京兆府在查,但是韦兆是个断然不能信的,叫她跟国公府商量着,事情暗地里查一查,这个事儿,恐怕和高家脱不了干系,就往高家身上去查,准没错儿。”
随珠欸的一声应下来,可是转念一想,脚步就又收住了:“可是国公府早就离开朝堂了,要查高家,恐怕也不是那么轻易的……”
太皇太后微一扬唇:“朝廷的官员横死街头,高禄的这个九门提督,就做到头了。且等着吧,这会子皇帝心里也一定是有数的,用不着我特意去交待他。高氏想不损一兵一将就把皇后拽下来,未免也太异想天开。”
于是随便就懂了。
这其实是一场交易。
对于高太后构陷皇后的事情,主子和万岁都可以不再过问,可是九门提督一定要换人,高家的子孙挪下来,卫国公府的人补上去。
国公府从此回到朝堂上来,顺理成章。
只是她的心也不由一沉。
贵主儿可怜皇后,原不是没道理的……
她不由得又想开口劝,而事实上,她也果然这样做了:“贵主儿若知道了,只怕更要伤心。”
太皇太后眼神倏尔锐利起来:“伤心?她又伤什么心?随珠,这件事情,看起来我跟皇帝都是寡情薄义,太不把皇后当回事儿,可是有别的法子吗?现在保了皇后,皇帝的路,就只会更难走。现在放弃皇后,暗地里去查证,只要查着了证据,高氏就是我们瓮中之鳖。这道理,皇后自己应该也……”
她的话还没说完,外头一个小宫女半撩了帘子,先勾着头看了两眼,才迈开腿进内来。
太皇太后的话立时收住,冷着眼看过去。
随珠也是心下一颤……主子素来好性子,可今日这丫头怕是要触霉头。
她不愿太皇太后动气,便抢先了一步,呵斥出声来:“越发没规矩!内室是能随便进的吗?”
那小宫女脖子一缩,似乎吓了一大跳,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回主子,是皇后娘娘来了,在宫门口候着,奴才这才……”
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