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总也见不到您?中尉同志……”
“工作使我脱不开身。”
“您留在基地了吗?”
“我有特殊任务。”乌兰诺拉索夫闪烁其词地说道。
他们不觉已并肩走在一起了,走的并不是乌兰诺拉索夫刚才漫步的方向。叶列娜不停地说这道那,笑声不绝。乌兰诺拉索夫没有去揣摩其中的含义,他在为自己如此顺从地步往另一方向而感到惊奇。后来他惴惴不安地思忖,自己浑身上下的军装是否还在发出那种浪漫的脆响呢?他耸了耸肩,那佩带立即回报以令人愉快的发紧的嘎吱声……
“……真叫人哭笑不得!我一直在说啊笑啊……可是您听也没听,中尉同志。”
“不,我在听。您是笑来着。”
她停了下来:黑暗中她那洁白的牙齿又闪着晶莹的光。此时,乌兰诺拉索夫已被她的笑靥迷得飘飘然了。
“就是说,您喜欢我,是吗?说呀,乌兰诺拉索夫中尉,喜欢我,是吗?……”
“是……”他低声回答,“只不过是……我说不上来。要知道,您已出嫁了。”
“出嫁了?……”她咯咯地笑了起来。“我出嫁了,是吗?是有人告诉您的吗?那又有什么,出嫁了,什么叫出嫁了?我不过是偶然嫁给了他,那是个错误……”
他不知怎么一下子搂住了她的肩膀。也许,他并无此举,而是她把肩头熟练地靠过来,以致他的双手刹那间落到了她的肩头上。
“况且,他已经调到外地去了,我好久都没见到他了。”叶列娜直言不讳地说,“如果沿着这条林荫小路径直走到围墙,再顺着围墙走到我家,那就谁也不会发现我们。您想喝点茶,是吗,乌兰诺拉索夫中尉?……”
他已经想去喝茶了,但在这时,林荫路的晦暗处有个人影向他们走来,接着从他们身旁掠过,只听得有人说了一声:“对不起。”
“团政委同志!”乌兰诺拉索夫不顾一切地喊道,向着从身旁掠过的那个人影追去。“团政委同志,我……”
“是乌兰诺拉索夫中尉?您怎么把那姑娘撇下不管了?哎呀呀,这可不好。”
“是,是的,是不应该,”乌兰诺拉索夫转身往回跑,急匆匆地对叶列娜说,“对不起,叶列娜。我有事,有公事。”
乌兰诺拉索夫和政委由丁香树的林间小路步行前往那一片静谧的开阔地,一路上乌兰诺拉索夫对政委叨唠着,但说了些什么没过一会儿就记不清了。似乎谈到裹脚布的宽度不合标准,要不,也许谈到宽度虽然合乎标准,但布不是纯棉的……政委只是默默地听着,可随后便问道:“怎么,那是您的女朋友吗?”
“不,不,您说到哪儿去了!”乌兰诺拉索夫吓了一跳,“您怎么啦?团政委同志,她是叶列娜中士,重坦克营的,‘521’车组的车长,我们以前在一起战斗过,所以……”
他沉默了,感到脸上火辣辣的,他为自己扯了个谎而感到羞愧,因为他对这位上了年纪、心地善良的政委是怀有深切敬意的。然而,政委岔开了话题,乌兰诺拉索夫这才渐渐恢复了平静。
“您能遵守军队的纪律,这很好,在我们军人生活里,涉及纪律方面的这些小事,我们不能低估它们的影响。比如说,一个普通公民有时可以随心所欲地行动,可我们,红军指挥员干部们就不能那样。再比如说,跟有夫之妇成双散步,这也是忌讳的,因为我们是干部,我们必须每时每刻为我们的部下作出遵纪守法的榜样。您明白这一点,那太好了……”
“谢谢您,团政委同志。”
“不过,我听说叶列娜同志失忆了,连俄语都不怎么会说了,只会说中国话,她说过自己的丈夫是谁了吗?她回忆起以前的事了?”
“这个……我还不清楚,团政委同志。”
“你去把这件事搞清楚吧!中尉同志!的确,叶列娜同志和她的车组都是战斗英雄,她们的英勇无畏和功勋众人皆知,但是,她们的身份都是谜团,我们最好还是搞清楚她们的来历,你知道吗?‘521’车组并不都是女人,它的炮手,是一个名叫亚历山大的年轻的小伙子,也是东方民族。”
“我会搞清楚的,团政委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