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寿的罪证很简单,先人证自不用说了,他是亲自前往长汀鼓舞过士气的,甚至还在地方主要士绅官员中露过面,告诉他们杨逆秋后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诸位要紧紧团结在德大人周围,誓死报效太后报效朝廷,待得逆贼授之日便是尔等加官进爵之时,此番话语言犹在耳,那些人是万万不会忘记的。现在看这情况蹦跶不了的好像应该是德寿,那自然是非常踊跃地跳出来指证。再加上还有那个小妾的内幕证明,已经被德寿尝过鲜的她,甚至就连那老家伙的身体隐私都能提供,那自然是绝对假不了的。
第二是物证,这些也就是他提供给德治的那些步枪,甚至还有那两门格鲁森五七炮,这东西都是有出厂编号的,再加上他买那时候也是通过正规渠道公开购买,他一个江西巡抚,手下抚标添军火实在太正常不过了,往毛瑟公司在中国的销售商那里一打听,在对照销售记录里面的编号一查,自然就知道汀州叛军所用武器来自江西巡抚衙门所购买。
人证物证俱全这就行了。
刚刚匆忙组建的闽浙总督衙门下属闽浙台最高人民法院立刻开庭,由杨大总督再次亲自出马充当法官,由同样新组建的检察院检察长薛福成以公诉人身份,以谋逆罪对江西巡抚德寿提起公诉。然后经过一番律师辩论,当然包括给德寿指定的律师,陪审团一致认为有罪,杨法官最终缺席判决德寿谋逆罪名成立,依据大清律某某条应处绞刑,要求该犯立刻到福州执行,否则将派遣行刑人员到南昌执行。
“这个杨逆越来越丧心病狂了,他搞个什么人民法院,连朝廷都不承认的东西就能判一省巡抚的死罪?简直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北京城里的老佛爷被他此举给逗乐了,她现自己的对手这次好像犯了个很低级的错误。既然他没有公开造反,而且还经常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朝廷忠臣,那么再这样搞岂不是不打自招,告诉天下他杨丰已经造反了。
“太后。恐怕没这么简单,杨逆对外布的公告声称,这个闽浙台最高人民法院,实际上就是他总督衙门的审判机构,因为他本人事务繁忙,所以没有时间对案件进行一一审理,故此设立这样一个机构代替他审判辖区内的案件,而作为闽浙总督,他的确有权审理这三省所有案件的。
至于他是否有权审理外省巡抚,如果巡抚在他辖区犯罪。的确是可以的,要知道他还兼着都察院右都御史,这是地方总督的惯例,察举官员本来就在他职责范围内,至于行刑的权力这个理论上他倒的确没有的。无论是死刑或者其他什么定罪都必须上奏有朝廷处置,但如果他硬栽德寿一个谋逆罪,然后搞什么先斩后奏,这个也不是没有成例的。”荣禄小声地提醒她。
慈禧这才想起来当年曾剃头的确就敢绕开秋审程序直接玩先斩后奏,如果杨丰把德寿弄死然后就说自己是依照曾文正公当年的惯例,那还真就有理论依据,可尼玛当年曾剃头是有咸丰特旨。他算个什么东西,不过自从长毛之乱以后,地方督抚权重,这种事情倒也不是没人干过。
“此事倒也不难处理,朝廷暂时先看着,咱们不说话就等于没承认他的判决。若德寿有能力挡住他的逆军,那他搞得这些自然就成了一场笑话,如果德寿挡不住他的逆军,那么咱们就以朝廷名义把德寿弄回来,就说交刑部复审。然后给他平反了就行。”荣禄接着又说道,说到底他和慈禧都是一个心理,就是挖空心思找理由暂时别和杨丰正面冲突,就让德寿这种傻瓜冲在前面,能教训杨丰一下最好,就算不能朝廷也没什么损失。
慈禧一想这倒的确是个好主意,于是对杨丰缺席审判江西巡抚德寿一案,朝廷居然没有了任何表示,只是继续给他公开下令,禁止他部下军队进入江西,当然这一点杨丰是肯定不需要理会的,所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嘛。
“我们这边正追着叛军呢,总不能因为你们兵部的命令就停下来吧,像我们这些忠心耿耿的人,那都是疾恶如仇的,眼中断不能容那些造反的逍遥法外。再说了李云聪的大军隔着那么远,这信息不畅通也是很正常的,就是我这边下令,估计命令传到他们手里也得好几个月以后,你们是不知道福建的山路是多么难走啊!”反正杨丰就是这样对兵部派来催促他撤军的人说的。
“杨大人,您部下不是有电报吗?”那名官员说道。
“电报?坏了吧,好几天没联系上了,你是不知道这种高科技产品那是多么娇贵,磕了碰了的弄不好就坏。”杨丰一本正经地说道。
得了手下的电报回复以后,兵部尚书刚毅憋出一肚子火气来,既然杨丰这里走不通那就干脆直接找他手下,他赶紧又一道命令,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把撤军回福建的命令送到了南昌,再由巡抚衙门派一名总兵亲自送到宁都,然后交给正在城外架炮准备炮轰宁都城的李云聪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