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儿道:“奴婢打听了许久也不知神瑛侍者被月神罚在何处闭门思过,所以姐姐想去探视也不可能啊!”
这个倒不必担心,我支走锦儿,兀自在翠竹轩内施法,头顶的绛珠红光大作,很快便探查出神瑛的下落。原来是“芜宫”。月神竟将神瑛囚禁在天君曾经囚禁她的地方。好吧,她这算是找着出气的人了吗?
夜深,等锦儿和潇湘馆其他仙娥天女都睡熟,我蹑手蹑脚出了潇湘馆,极速向“芜宫”而去。“芜宫”荒僻,自是无人能觉我的到来。我使用遁身术,直接穿进“芜宫”的宫门,只见烟云缭绕、月光迷蒙间森石林立,周围的气氛显得诡谲。
“神瑛,神瑛……”我试探着呼唤神瑛的名字,不敢大声造次。四维安静得很,没有神瑛的回音。我想起那一日,天君是将月神变成了一块石头然后再施法召唤出来的。我在林立的石头间一块块寻过去,当我的手触到一块瘦长的石块时,头顶的绛珠红光隐隐,我知道一定是神瑛。立即施法,法术消失处,神瑛出现在我眼前。
“绛珠,你怎么来了?”神瑛愁闷地看着我。
我一下握住神瑛的手臂,上下打量他有没有受伤,心里早有一片刀片一下下割着心肉,直割得心血丝丝。“连累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自责间,泪已簌簌而落。
神瑛扶我在一旁石块上坐下,摇着头道:“还好,宫主只是将我关了禁闭,没有过多难为我。你且宽心,你这样泪眼汪汪的,我心里只会更难受。”
我边抹泪,边搜肠刮肚,“我该怎样才能救你出去?月神有没有说关你多久?什么时候她才肯原谅你?”
“月萌被天君罚得如此重,想宫主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原谅我的。”
“那可怎么办?”我六神不安。
神瑛宽慰道:“绛珠,你别这样,我只是在这儿闭门思过而已,性命上无忧,也没有吃其他苦头,宫主对我已经极端仁慈了。我从小跟随她,她是顾念旧情的。”
“对不起……”我还是觉得惴惴不安。
神瑛伸手揩拭我的眼泪,笑道:“你要是觉得亏欠我,那你以后日日来‘芜宫’探看我呗,只是必须笑着来,不许哭着来。你的眼泪会让我添堵,明白吗?你哭起来的样子真的好难看。”
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我捶了神瑛一下,破涕而笑。
神瑛终于松了口气般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接下来的日子,我依言日日夜半来探视神瑛,给他带好吃的,陪他聊天。他给我讲述我昏迷的五百年,他和三生石爷爷之间生的趣事,比如他们总一起做谜语给对方猜,他总是轻而易举就猜出三生石爷爷的谜底,而三生石爷爷却很难猜出他的谜底。三生石爷爷因此经常受罚。
我费解道:“这是为什么?三生石爷爷又不是很笨的人,为什么老猜不中你的谜语?”
神瑛大笑道:“因为我的谜语啊我自己也猜不出谜底。”
原来如此,这小子实在太滑头了。我却无法嗔怪神瑛,他的笑声清澈无机,只会让我随他一起畅快而笑。笑声中,我仿佛回到了灵河边,回到了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回到了友好善良没有陷害栽赃的生活中。
“神瑛,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灵河啊!”我迷惘地看着宫墙以外的夜空,那里流星热络穿行,却不肯飞进“芜宫”的寂寞天空。原来在这天庭当中,哪怕是流星都是势利的。
神瑛伸出手将我轻轻揽进他怀里,我的头轻轻地靠在他的肩上,一切是这么自然而然,水到渠成。我听见他低低地对我说:“绛珠,对不起……”
我心里酸酸甜甜痒痒疼疼的。神瑛,因为你我才来到这东方天庭,可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怎么舍得怪你?我的胸口有许多感伤翻涌着,却不敢说出口。